隔日午后,滁州推官公廨里。
李延庆看过父亲快马加鞭寄来的密信,忍不住心生感慨:姜还是老的辣,自己的计谋虽有可行性,却没能如父亲这般考虑周全
南唐党争激烈,宋党欲图继续死死压住孙党,不让孙党有翻身的可能,所以李征古会弹劾朱元,这是第一层。
自己从中看到机会,想发动乌衣台在江宁府散播谣言,诱使唐主李璟猜忌乃至撤换朱元,为淮西四州争取有利局面,这是第二层。
而自己的父亲,看到了第三层,乃至第四层,将淮西四州白白丢给朱元,不光能使南唐党争的激烈程度更上一层楼,甚至还能逼迫郭荣调整战略规划,按照父亲自己的战略规划来
不过正所谓登高望远,有些风景不登上山巅,是看不到的。
自己并非眼界不如父亲,而是所在的位置低了,若自己也能如父亲那般身居高位,便能看到别样风光,做出的决策自然也会不一样
收拢思绪,李延庆将密信细细撕碎,丢进公案旁的纸篓里。
李延庆并不急着通知江宁办事处,按照规划,江宁办事处每两日会派人来滁州送信。
要到今日晚上,江宁办事处的乌衣卫才会抵达滁州城,这事急不得。
看着纸篓中的纸屑,李延庆突然又想起,若是局势真朝着父亲规划的发展下去,周朝丢掉淮西四州,唇亡齿寒下,淮东三州怕是也难以维持,自己也许不久便能重返开封。
“这无疑是好事,回开封就意味着升官。”李延庆自言自语道。
在滁州城整日提心吊胆的,时刻忧心唐军突破防线,若是能主动撤退,那无疑是极好的。
但不知为何,李延庆心中又生出些淡淡的伤感。
也许是对滁州有了些感情,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为官的地方李延庆起身,想要出去透透气。
房门却被敲响了。
“推官。”是孔目官娄斌的声音。
“进来。”
娄斌推门而入,微微低着头:“推官,马知州请你去议事。”
说是议事,其实是政事堂的调令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