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揭竿而起

李延庆明示不想躺着蹚浑水,高锡却不依不挠:“我自是会向朝廷举荐郑翰,但我人言轻微,若是推官能与我一道共同上书,想来朝廷会更加重视此事。”

这高锡为何如此急切?李延庆略感疑惑,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高判官说笑了,要说人言轻微,这滁州官场就数下官为最。

李延庆朝北边虚空拱手:“下官年不满二十,全仰赖朝廷信赖,才得以出任滁州推官,甫一上任就举荐官员,不大合适,判官来寻下官一道上书,恐怕是找错人了。”

“推官未免太过妄自菲薄。”高锡脸上浮现一抹略带讨好的微笑:“再说了,州衙多上一名司户参军,推官与我皆可轻松不少,待到事成,这荐人之功全归推官,我一丝不占。”

你不要功劳,为何又要荐人为官?李延庆向来不相信有人愿意白打工。

略微思忖,李延庆就想明白了:你怕是收了郑家的好处,所以才如此“慷慨”,而且寿州捷报一出,估计开封会有不少待阙官员愿意南下为官,你再不抓紧点,这司户参军的位置估计就轮不到那郑翰了,所以你才会如此着急,一回滁州,就来找我商量什么共同上书

而且照这态势看,估计这高锡之前已经去找过马崇祚和赵匡胤了,那两人何等精明,自是不会搭理他李延庆打定主意,回道:“荐人之事非同小可,而且滁州也不是我们两人说了算,判官不妨找马知州言明,若是马知州也认同郑翰,下官一定随判官一道上书。”

李延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高锡自然能明白李延庆的心意,也不再强求,脸上依旧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却是我鲁莽了,我这就去拜访马知州。”

送别高锡,李延庆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原以为这高锡是个敢于直言进谏的硬骨头,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甚至还有收受贿赂之嫌,倒是自己当初看走眼了

时间到了中午,李延庆正在耳房内小憩,门外忽然传来轻柔的敲门声。

李延庆睁开眼:“何人?”

“推官,是下官。”屋外是孔目官娄斌熟悉的公鸭嗓。

“进来。”李延庆掀开薄被,拿起一旁的官袍披上。

娄斌轻轻推开门,踮着脚走近耳房:“推官,朝廷发来急报,圣上已派殿前司张永德领一万禁军南下,后日便会抵达滁州。”

走了窦仪,来了高锡,这下又是张永德,这滁州是愈发热闹了,而且张永德与父亲一向不和,到时候也许会给我些难堪李延庆不动声色道:“此事与我们推官衙门无关,你不必操心,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是,下官明白。”娄斌却依旧面带忐忑:“却不知那张殿帅带兵如何?是否令行禁止?”

赵匡胤领兵五千占领滁州后,除了在滁州城里稍稍发泄一番外,并未危害乡里,所以滁州大部分百姓对赵匡胤治下的周军倒也还算尊敬。

而张永德此番领一万兵马南下,如娄斌这般家中在滁州拥地数千亩的豪强,就再度担心起来,害怕张永德治军不严,到时候士兵劫掠乡里,危及当地人的切身利益。

李延庆看透了部下的心思,宽慰道:“张殿帅治军向来严明,这点你大可放心。”

娄斌稍稍心安,低下头:“下官告退。”

张永德、赵匡胤治军还算好的,但某些禁军武将治军绝对称不上严明。

李延庆不由想起了昨日夜间收到的乌衣台密报。

密报来自扬州办事处,主要记载了扬州近日发生的重要事件,并着重强调了周军在扬州的暴虐行径。

自周军三月初攻克扬州以来,以先锋官白延遇为首的一帮周军将领,违背郭荣颁布的仁政诏令,在扬州境内横行无忌,大肆劫掠民财,更有甚者,虏人妻女、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