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官员告老还乡,一般会官升一到三级,并获得对应的薪俸,升多少级,取决于官员告老前立下多少功绩。
而官员去世之后,朝廷还会追赠官阶,这与官员生前立下的功绩息息相关。
这两项待遇,决定了马崇祚往后人生的生活水平,以及身后名誉,他还是想追求一番的。
李延庆低声咳了咳,徐徐说道:“下官以为,昨日马知州说的那个法子,就很好。”
“马知州的法子?”赵匡胤面露疑惑,问道:“你说的可是伪造账簿?”
李延庆回道:“是,却不完全是。”
赵匡胤脸上疑惑更甚:“可你昨日不是不认可马知州的法子么?而且咱们滁州人手短缺,短时间内难以伪造账簿,那窦仪也确实为官老成,极难蒙骗。”
马崇祚也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延庆,仿佛在说:你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李延庆嘴角微微一笑:“将账簿誊抄一份后好生保存,然后将原本的账簿烧掉,窦侍郎来了,就借口账簿早已随着州衙被皇甫晖烧毁,府库里的钱粮搬走咱们需要的部分,剩下的就留给窦侍郎。”
“将账簿烧了?”赵匡胤轻轻一愣:“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李延庆语气笃定。
赵匡胤闻言陷入沉思:确实,烧掉账簿,就无需伪造账簿,人手短缺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但是烧掉账簿,真的能蒙骗窦仪吗?
马崇祚替赵匡胤提出了疑问:“李推官,照你昨日所言,这窦侍郎可绝非等闲之辈,这么简单的伎俩,当真能骗过他?”
“窦侍郎此人虽然为官多载,而且行峻言厉极难对付,但他却有一个最要命的缺陷。”李延庆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片,摆到桌上:“那就是他从未任过有关财务的差遣。”
赵匡胤连忙拿起纸片,仔细看过,点头附和:“确实如此。”
说罢,赵匡胤将纸片又递给马崇祚。
马崇祚接过纸片看了一眼,笑呵呵道:“既然如此,那么只要咱们做得天衣无缝,想必这窦仪就瞧不出什么破绽来。”
李延庆伸出右手食指,轻敲桌面:“窦仪并不要紧,但是他此行定然会有不少三司的能吏随行,要瞒过这些能吏,最为困难。”
“那咱们该如何行事?”赵匡胤已经完全信服李延庆的能力,下意识地征求李延庆的建议。
“说来倒也不难。”李延庆望向赵匡胤:“滁州守军中,可有太尉的心腹?人手多不多?”
“有。”赵匡胤答得很是简略,他不愿意透露太多。
如果赵匡胤没有可用的心腹,李延庆手下倒有五十几号可靠人手。
不过见赵匡胤答得很是利索,李延庆也不再越俎代庖,继续说道:
“那此事就由太尉负责,先在城外寻一处隐蔽的宅邸或者仓库,今日深夜,太尉派心腹将城内府库中的存粮运到城外藏匿,一路上不可让任何闲杂人等瞧见,账簿现在就由下官誊抄并烧毁,如此便大功告成。”
李延庆的法子,简单又高效,这时代通信十分不便,朝廷压根就不清楚滁州到底有多少存粮,只要滁州几位主官能够“沆瀣一气”,完全可以蒙蔽朝廷。
赵匡胤仔细思忖一番,感觉并无问题,便点了点头:“那就照李推官的法子行事,账簿一会某就派人送给你。”
商议妥当,赵匡胤当即离去,账簿并不在州衙之中,他需要回家取账簿。
见赵匡胤匆匆离去,李延庆与知州马崇祚结伴离开公廨。
途径一处寂静的长廊,李延庆开口问道:“马知州,此事不用通知高判官么?说起来,高判官何时才会返回滁州?”
李延庆当初还有些中意高锡,这位敢于两度谏匦上书的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