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推官,太尉有事找你,请推官立刻随我等去见太尉。”
李延庆跟着士兵刚进入赵匡胤的公廨,身着绯色官袍的赵匡胤就笑着迎了上来:“李推官来得正好,快随我去迎马知州入城。”
“马知州回滁州城了?”李延庆随口问道。
“方才士兵来报,只有三里地了。”赵匡胤性子急,此刻已经走出了公廨。
李延庆跟着赵匡胤,在一众禁军士兵的簇拥下,从北门望泗门出城。
“太尉可知道,这滁州城中一斗稻米市价几何?”李延庆与赵匡胤并辔而行,若无其事地问道。
“一斗约莫七十文。”赵匡胤扭头看了眼李延庆:“推官问这作甚?若是家中缺米,只管向某说一声,某立刻就叫士兵搬几车去推官家中,管够。”
李延庆提起马缰,拱手称谢:“那便多谢太尉了。”
赵匡胤咧嘴笑道:“这有何可谢?你乃是本州推官,若是让你挨饿,某可无地自容。”
“听太尉这说法,咱们滁州城的存粮应该不少吧?”李延庆很想知道滁州城目前的底细。
“多倒是不多,但绝对够用。”赵匡胤转头看向前方大道:“那皇甫晖倒也是个妙人,他派人烧了州衙,却没有烧府库粮仓,某俘虏他后,问他为何不烧,你猜他是如何作答的?”
李延庆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是配合着问道:“他为何不烧粮仓?”
“那皇甫晖虽说是几姓家奴,降过契丹南唐,却也心怀百姓,他说若是烧了粮仓,周军便会向滁州百姓征粮,届时滁州将会生灵涂炭,所以他才留下了府库粮仓,里边有滁州去岁征收的粮草银钱,某找来账簿一对照,甚至分文不少。”
听语气,赵匡胤对那皇甫晖甚至还有些淡淡的钦佩之意。
想不到这皇甫晖还有如此一桩壮举,李延庆对自己之前给皇甫晖“跳梁小丑”的评价而感到一丝羞愧。
心中思绪一闪,李延庆称赞道:“那这皇甫晖确实心怀百姓,倒也是位仁者。”
“他皇甫晖仁不仁,某不清楚,不过这粮仓确实对我军裨益极大,也保住了滁州百姓,某也向圣上呈报过此事,希望他能有个善终,可惜这皇甫晖刚进寿州大营就逝世了。”赵匡胤的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遗憾。
当初赵匡胤进攻清流关,还曾在这皇甫晖手上败过一阵,折损了好几百兵马。
对皇甫晖的用兵才能,赵匡胤也是完全认可的。
“皇甫将军骤然逝世,下官也深感遗憾。”李延庆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滁州粮秣充足,下官却有个不情之请。”
“推官直言便是,若是有益于滁州,某绝对支持。”
赵匡胤已经看过推官衙门递上的二十余份供词,心中对李延庆的审案能力早已认可,虽然抱有成见,但两人目前可谓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将滁州治理好,得到朝廷的褒奖,才是最要紧的。
甚至,赵匡胤还有些期待李延庆能提出什么绝妙的法子。
李延庆开门见山:“下官想重建滁州衙门。”
“重建滁州衙门?”赵匡胤略带疑惑地问道:“重建衙门有什么用处?”
李延庆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徐徐说道:“太尉若是看过下官呈上的供词,就能知道,今日和二十名囚犯,大多曾是滁州城里的坊郭户,他们在城外没有耕地,只能靠着给人做帮佣讨口饭吃。
如今滁州城内百业凋零,这些帮佣们失去了工作和薪俸,只能坐吃空山,加之城内粮价高涨,有的人已经沦为了罪犯,大部分估计也即将成为罪犯,若是不加以救济,恐怕滁州将来会更加混乱。”
赵匡胤脑筋一时没能转过来:“此事某也略微听马知州说起过,但重建衙门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李延庆点醒道:“重建衙门需要工人,城中正好就有不少失去工作的坊郭户,州衙出粮,雇佣这些失去工作的坊郭户来做活,这样不就能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吗?”
赵匡胤也是一点就通,称赞道:“李推官此法确实不错,与朝廷灾年修筑河堤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