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荣继续执笔批阅奏章,张守恩则维持着躬身的姿态,仔细阅读着谏书,看到后半段,他的小腿开始发颤,衣袍的下摆不住地震颤着。
这高锡也太过放肆了!短时间内,张守恩就在心里骂了高锡上百遍:你一介八品小官,竟敢讥讽当朝宰执、翰林以及御史台,甚至还敢暗讽当今天子,究竟意欲何为?你到底有几个脑袋够砍?
张守恩偷偷瞄了眼郭荣,见郭荣面如平湖,仍旧仔细地批阅着奏折,心中反而愈发惊惧:这完全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现在有多沉稳,一会恐怕就有多暴怒
片刻之后,郭荣将笔放到笔架上,把桌上批阅完的奏折合上:“读完了?”
“奴婢读完了。”张守恩强自冷静下来,双手轻轻地将谏书放归到御案上。
郭荣望向张守恩,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浅笑:“这份谏书,你怎么看?”
张守恩吓了一跳,脚底使劲,方才勉强站定。
“奴婢以为,这篇谏书言辞狂悖,不知所云。”张守恩将头埋得很低。
“言辞确实是狂悖,不过这不知所云,就有些过了。”郭荣将谏书拿到自己面前:“这篇谏书条理清晰,倒也是一篇上佳的文章。”
郭荣稍稍加重了语气:“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奴婢”张守恩一时无言以对。
“好了,朕也不怪你。”郭荣语气重归轻快:“你去政事堂将范质叫来。”
张守恩缓了口气,刚要动身,忽然想到今日轮到范质主持常参。
该死的,怎么好巧不巧,就是范质主持常参呢?张守恩忍不住在心中叫骂一句,嘴上则轻声道:“陛下,今日是范相公主持常参。”
“是么?”郭荣闻言若有所思。
郭荣不由联想:莫不成,这份谏书与范质有关?这确实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