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冯吉干渴的眼角还真挤出了两滴眼泪。
范质缓缓抚着黑色的长须,一双锐利的倒三角眼紧紧盯着冯吉,直看得冯吉后背生汗。
片刻之后,范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今日朝会漫长,三郎你也累了吧,早些回去歇息,新年首月,正是太常寺忙碌的时候,你可不能让田尚书过于操劳,他毕竟年过古稀了。”
太常寺卿田敏的本官为工部尚书,太常寺卿为他的差遣。
范质话中的个中意味,冯吉是一清二楚,他恭敬地行了一礼:“下官告退。”
“嗯。”范质轻轻颔首,依旧坐在椅上,并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折子翻阅起来。
残阳如血,冯吉走出政事堂,漫步到路旁的一颗枯柳下,摊开洁白细长的手指,掌心全是汗渍。
想起方才范质那刀割似的眼神,冯吉不由长松一口气:“还好,我的所作所为,并未被范质这老匹夫发觉,不然就万事休矣”
该回家了,冯吉步履轻快地朝政事堂的大门走去。
李延庆从博雅书铺返回家中,将一千册九经存储妥当,晚饭过后,便去找父亲。
李重进正在书房中翻看一张巴蜀的地图,见三儿子到来,抬起头道:“坐吧。”
“阿爹,果真如你所料,冯吉确实没有露面。”李延庆寻了把椅子坐下。
“嗯。”李重进将手中地图心翼翼地叠好:“那一千册九经都拿到手了?”
李延庆嘴角泛起笑意:“已经存进库房了。”
“那便好。”李重进将手中地图放入一旁的抽屉:“方才宫中内侍传来了郭荣的旨意,后开始,郭荣将在城南皇庄校射,我决定让你代表我们李家去参加。”
“是。”李延庆早有准备,一点不慌。
“此次校射关系到你的官阶。”李重进细致地讲解道:
“本来,按照我的官职,一年能够举荐三人为官,但你今年才刚十六,我若此时举荐你,恐怕会引起朝中非议,若是你能用高超的射术折服郭荣与众朝臣,那便是名正言顺,甚至还有可能直接获得差遣。”
李延庆略微思索后问道:“那若真是获得了差遣,是推掉还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