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地走出皇宫,徐台符坐上一顶双抬小轿。
在开封城里,未得皇帝特许的官员,是不允许乘轿上下朝的。
哪怕是当朝宰执,也不能例外。
后晋朝时,就发生过宰相因为年老眼花,骑马上朝时不慎摔进水沟的官场笑话。
去年年初时,先帝郭威体恤徐台符年岁已高,特许他乘轿上朝,而当朝的三位宰相以及三名枢密使却都没有此等特权。
乘坐软轿回到自家的三进院落,徐台符刚在仆役的搀扶下走下软轿,就见到小儿子徐颂慌慌张张地向自己跑来。
徐台符面色一沉,高声呵斥:“在家中慌手慌脚的,成何体统?”
徐颂闻言当即慢下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徐台符的面前,满脸苦涩:“阿爹,那个谁又来了。”
“谁?”徐台符毕竟年龄大了,思维有些迟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见到小儿子苦着张脸,旋即就明白了。
他又来了?徐台符白眉紧锁,手抬了抬,示意仆役松手,并命令小儿子:“你快带我去见他。”
片刻之后,徐台符在小儿子的带领下,进到了自家的会客厅。
刚进门,徐台符就看到了那名正背对着大门,仰头欣赏匾额的白衣男子。
“你是如何进来的?”徐台符压抑着心中的怒意,嗓音有些沙哑。
白衣男子闻言挑了挑眉,转过身,英俊的脸上满是笑容:
“徐承旨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你可是家父的挚友,我家几兄弟的名都出自你手,怎么,就不许我这个做晚辈的上门拜访么?”
从白衣男子灿烂的笑容中,徐台符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善意,周遭的气温仿佛都冷了许多。
“颂儿,立刻去叫护院来,将此人给我赶出去,我不认识他!”徐台符颌下的白色长须剧烈抖动着。
“哎呦,莫动怒嘛。”白衣男子收起笑容,负手而立,神情依旧轻松:“徐承旨年岁已高,正宜保养身子,须知动怒伤肝呐。”
见小儿子依旧像根石柱一样杵在原地,徐台符高声怒吼:“你这臭崽子,还不快去叫护院来!”
徐颂脸上被喷了一脸口水,但依旧没有动身,并扯了扯自家阿爹的衣袖,凑到徐台符的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徐台符先是狠狠瞪着白衣男子,眼中似要喷出怒火。
在小儿子的劝说下,徐台符很快归于平静。
白衣男子嘴角轻轻勾起:“怎样,徐承旨,气可消了?”
徐台符佝偻着腰,眼珠向上转动,盯了一眼白衣男子,旋即抬手指门:“颂儿,去将门关上,你守在外边,不准任何人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