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嘿嘿,都得死。”竹奉璘彻底疯了:“那蠢儿子,老子不管啦!”
赵琼一直站在赵兴业的身后,看着竹奉璘的癫狂模样,赵琼害怕地别过头去:“爹爹,他彻底疯了。”
赵兴业眼角低垂,怜悯地望着趴在地上蠕动的竹奉璘,半晌都未出声。
一声长叹过后,赵兴业背过手,转身离去:“走吧,明日再陪我来一趟。”
开封城的三大司法衙门里,为了去宋州的三个名额已经争吵好几天了。
这次去宋州只是走个过场,人证物证齐全,无需费多少时间就可获得功劳,不少官员都为了这名额抢破了头。
同一天夜晚,一间空阔简朴的房间中,十多名穿着白色圆领襕衫的男子正在议事。
这些人中有还未蓄须的年轻人,也有留有长须的中年人,众人分成两排,均跪坐在红色木案前。
每个人的案上都有一只印花瓷瓶和一口小巧的玉杯,木案的角落里还燃着一支白烛。
一名英俊的中年男子拿起身前案上的瓷瓶,瓷瓶上印有一朵曼陀罗花,男子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浅酌了一口:“梅花,军巡院的人选,已经定下了?”
“定下了,李重进早有人选,我等的谋划都做了无用功。”被称为梅花的年轻男子放下酒杯,语气中带着遗憾。
中年男子微笑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你能成为军巡判官,已是我们莫大的胜利,这差遣几年前还把控在武官手里。”
“没错,现在四位军巡判官,已有半数是文臣,此事在五年前是难以想象的。”出声的是一名矮个短须男子,案上摆放的瓷瓶印有牡丹。
中年男子看向对面另一张木案:“桂花,御史台那边呢?”
“裴中丞并未决定人选,我还能争取。”被称为桂花的年轻男子轻声回道。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那我明日去拜访一番裴中丞,尽量帮你争取到这个差事。”
短须男子用略带得意的语气说道:“这次大理寺派去宋州的人选,是我。”
“此事我已知道。”中年男子用力放下玉杯:“但三人之中,我们必须占两席才行。
宋州进奏院的奏章,还有前几天的垂拱殿议事,想必各位也是知晓的,那竹奉璘若是截的是普通商船,几位相公至于在垂拱殿中如此厮杀吗?”
屋中众人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中年男子接着沉声道:“其中必有隐情,此次三司会审我们定要查出此事的真相!不论是魏仁浦,还是李重进,能拉下一个都是莫大的胜利!”
很快,屋中的会议就宣告结束,众人纷纷散去,几名侍女进入屋中,收走了其余的木案和酒具。
此时屋中只剩中年男子一人,依旧端坐在案前。
一名俏丽华美的年轻女子推开房门,簪在发髻上的金步摇叮铃作响,女子缓缓行至中年男子身边,缓缓跪下:“郎君,天色已晚,先歇息吧。”
中年男子并不做声,只是默默饮酒,一杯接一杯。
不知过了多久,瓶中、杯中皆无酒,男子才悠悠望向身边的女子:“蕊儿,还有酒吗?”
“若论美酒,这凤鸣馆里有郎君一辈子都喝不完的美酒,但美酒无穷,年华易逝,还望郎君珍惜身体。”蕊儿声带哭腔,拜倒在男子的跟前。
“我这身体,有什么可珍惜的。”男子右手用力一挥,扫倒了瓷瓶:“拿酒来!”
蕊儿泣道:“郎君今日不能再喝了,否则有旧疾复发之虞。”
男子转头怒斥:“我自己的身体,我难道还不清楚吗?给我拿酒来!”
蕊儿只是跪拜着啜泣,她知道只要自己保持沉默和哭泣,自家郎君总会先坚持不住。
男子枯坐半刻钟,见蕊儿哭声越来越重,脸上终于露出不忍之色:“起来吧,今日我不喝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