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望舒:“娘娘……”
纪菀:“出去吧,丽妃虽然获罪,可她程家却还待判,她不敢乱来的。”
低垂着头的程氏终于抬目看她……门被掩上了。纪菀一根一根的摘了金指套,给她乘一碗汤:“我还记得,母亲带我去白龙寺上香,我与下人走散了,遇到了在厢房里哭泣的程家小姐。那么可怜、可爱,跟我说‘姐姐,家里人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害怕。’”
“这一声姐姐,我叫了十年。”
程氏许久没有喝水了,被掐着喉咙灌了一杯毒酒,到底伤了嗓子,说出话沙哑难听。
纪菀:“你有点可怜,母亲去世了,继母进门,逼得你与嫡亲的弟弟差点活不下去。若不是纪家大小姐护着你,你早已经被迫害死了千百次了……这汤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程氏喝了一口,只觉得干涸的嗓子都舒适了百倍,这时候,她听到面前的女子说----“纪家大小姐,她有哪一点对不住你?”
汤碗砸在脚下,清脆的‘咔嚓’声。
“娘娘!”
和望舒和桂花一齐推开了门,纪菀好端端的坐在上首,挥了挥手:“无碍,只是程氏脱力摔了碗,你们出去吧。”
门又一次重新被关闭,仿佛顷刻间被隔离了两个世界,程氏已经是要死的人了,反而并不那样害怕。
纪菀:“纪家大小姐对你如此好,你为何要下药害她,损她身子,害她于生产之时香消玉损。”
原主是个从小冷情的人,却不知那个小小的程氏如何触动了她心里柔软的地方,让她费心护着。人家后院的阴私也插了手,叫人家继母不好过,保住了程氏和程氏的嫡亲弟弟。后来入宫,也是一路提携,让她坐稳了妃位。
原主怀孕之时,多么小心翼翼,心思缜密如她,没让人找着任何的机会下手。结果栽在了最信任的人手上,如果不是对程氏没有防备,她不至于中招。
几乎是立刻,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原主便大闹了一场,因为找不出确切的证据,丽妃还占着妃位,却被皇帝彻底厌弃。不得不装病闭门不出,直到纪菀生子,才能出门,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是太后逼我的,姐姐,是太后逼我的,”程氏跪下来:“姐姐,求你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求姐姐慈悲,帮我分辨一句。”
既然下了死手,怎么可能这时候将自己设下的局再推翻了。只当是帮原主无偿的一个忙了!她本来也是想着,等生下孩儿,再行弄死她。
当初她下毒害原主的时候,那样狠,是要原主一尸两命。不过是有仇报仇而已,说到底,还是程氏对不住原主。
“你啊!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记不住她对你的好,十年情分在你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竟悄然生了不知所谓的怨妒。纪家大姑娘对你无责任、无义务,肯对你好是情义,可你不知足,”纪菀突然觉得无聊起来,这样一个人,连要死了都不肯正视自己,看清楚当初为何要对原主下毒。这么个东西,有什么意思:“剩下的话,你留着去地下跟纪大小姐说罢。”
身后传来了痛苦的叫声,纪菀眉目间一片淡然----“你看看,枉你一生英明,竟养了这么个东西。”
这话,她说了,也只是给自己听。
这一年冬天的时候,笛秋背着小小的包袱,准备出宫去了,和望舒去送了她,两人却没有多少好说的。
和望舒:“每隔十日到店里头送新货的叫栓子的伙计是我的人,若在外头有什么不顺的事情,你告知他一声。能办的,我都为你想法子。”
笛秋近日经常做莫名其妙的梦,醒来之后又记不住梦的内容,但她总觉得让儿时的哥哥呆在皇宫没有什么不好,这让她的愧疚消了两分。
“和子哥哥,你是个好人。秋儿必定在宫外求神拜佛,给你立长生牌坊,给你求长命百岁。”
和望舒:“我就不用了,给我们娘娘求罢。贵妃娘娘好,我也就好了……走吧,乘天色还早,外面有马车接的。”
有那么一点怅然若失,更多的是……舒坦。
笛秋离去之后,和望舒仿佛更沉稳了两分。
出宫的机会,本来就是和望舒为她求的,两人也知道,不管笛秋犹豫多久,最终依旧还是会选择出宫。宫里头除了和望舒之外,还有什么值得笛秋留念的呢?而刚入宫小半年的笛秋,绝没有做好要和太监对食的准备。
笛秋家里不富裕,但能养得她天真、纯善,证明她在家里的日子过得是不错的,价值观还没有在宫内被扭曲,与和望舒往年不过是儿时伙伴情谊,如今相处的时候也不多,没有足够深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