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律师在得到了医生诊断结果之后, 才进入雇主的病房:“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但并不是毫无办法。首先,张小姐要绝对的信任我, 告诉我事情的始末。不要有任何隐瞒, 包括身体上的。”
温友敏接过检查单, 面色也有些不好,瞪了女儿一眼:“珊珊!吓妈妈一跳, 你这孩子总是这样。你自己看看, 哪有问题。”
是真的, 肩膀上有那种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有些说不出口。
齐律师:“我们现在聊一聊?”
张珊珊点头。
温友敏得知这场谈话进行的时间不会太短,且其它检查要等到第二天才可以做,就准备先回去了。因为今晚张怀志很可能要回家吃饭, 那她得在家。对于她的离去, 张珊珊没有任何的意见,她都已经习惯了。
齐律师看了匆匆离去的女人一眼, 转过头来:“张小姐, 请你诚实的回答我,海芷兰是不是唯一被你欺负的对象。”
“……不是。”
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明明她才是张家唯一的女儿,偏偏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全部归属于姨母家的姐姐, 她有时候真想将这个‘姐姐’从楼梯上推下去,然后拿回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个念头她动了一千万回。
可是张珊珊害怕张怀志,也不敢忤逆母亲——温友敏是一个完全服从于张怀志的女人,一旦张珊珊的诉求与丈夫相驳,她便会毫无理由的站在丈夫这边。一旦张珊珊闹,她就直接将张珊珊送到名义上的父母家中,直到她想明白了,才会重新将她接回来。
张珊珊名义上的父母是张怀志老家那边邻村一户也姓张的人,不沾亲带点故。这一大家子十七八口人住在一起,孩子大人都有,原本过得挺拮据。此地都有结干亲家的风俗,据说这样孩子才能好养活,所以张珊珊将户口放在他们家并不出格,为此他们家的生活大大改善,还起了新房子。
可是在城里长大的张珊珊哪里能适应乡村生活,七岁的时候,她第一次被丢到这个大家庭……这个家里的人虽然顾及‘金主’,但一家子本来关系就乱七八糟的,四个成年男人全部娶了媳妇,都不是吃素的。
可想而知,七岁的张珊珊该有多么崩溃。
张珊珊在这个家庭里呆了整整一年才被接回城里,此时的张珊珊活像个村里孩子,虽然穿着漂亮的衣服,但是一张口就要冒出脏话来。她不能恨父母,因为她奈何不了他们,所以她就恨上了跟着温友敏一同来接她的‘姐姐’。
张珊珊第一个欺辱的对象是她小学一年的同桌,这个女孩有一双和‘姐姐’非常相似的眼睛,张珊珊已经记不得她的名字了,不过这时候的欺负比较小儿科,扯扯头发弄哭她就好,这能让张珊珊感到愉悦。
这种高高在上决定人命运的感觉是个上瘾的,慢慢的就延续至今,欺辱对象已经不一定是要像‘姐姐’,或者单纯看不惯也是可以出手的,她已经学会了要挑选一些合适的对象——比如海芷兰。
齐律师放下手上的笔,揉了揉眉心:“能详细描述一下,你对她做过哪些事情吗?”
“你是想要知道她手里有哪些证据吗?”
张珊珊怪异的笑了笑:“我很聪明,要对死肥猪动手的话都是在寝室里,寝室的其她四个人都是我的好朋友,不会有证据的。”
齐律师:“造成过外伤吗?”
张珊珊:“我有将图钉洒在她的床上,她躺上去了,这大概是最严重的一次外伤。图钉很短,不会出事,她没有去医院。”
张珊珊并不觉得虐打能带来多大的愉快,她享受的是这些人精神上的绝望。
齐律师:“既然她已经被你完全掌控,你为什么要去推她呢?”
在说起长达十年的换了多个对象的欺凌的时候,张珊珊一贯是以‘自得’的情绪在描述,说道从最开始的像是骚扰一样的欺负,到后来渐渐可以发动全班孤立某人,掌控流言的走向可以说是洋洋得意。可问及当时为什么去推海芷兰的时候,她的得意消失了,露出了气恼的神色:“是我没控制住自己。”
前一天晚上张珊珊跟喜欢了许久的人表白了,可是遭到拒绝。这个男孩自从她八岁与他相遇开始,便一直喜欢跟在他身边,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温焘是个很好的人,他对我很好,不过他对其他人也很好。”
慢慢的,张珊珊的怨恨目标从‘姐姐’变成了和温焘接触的男女,毕竟她已经是青春期了,这个年龄段父母已经不是她头上遮掩一切的天了。
“我本来只是想让附中这帮人收拾一下她的,谁想到程立果居然会帮她说话,肯定是她故意勾引男人……我只是推了她一把,至于有车子开过来,我没有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