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陆续出舱,双脚踩在腐殖土中,感觉拔脚都困难,丛林中的各种灌木藤蔓肆无忌惮的疯长,四下里根本没有能出去的路。
“79年打越南,我军的穿插小分队走的就是这样的路,怪不得不能按照预定计划赶到目的地,团部的参谋们只知道拿尺子量地图,根本不知道丛林是什么样子。”雷猛感慨道。
东周时期的翠微山人迹罕至,完全是未开发状态,下山的路寸步难行,好在雷猛拿出来柴油驱动的链锯在前面开路,他简直是用链锯切割出一条通道来,绿色的植物汁液四处喷溅,小动物们被链锯的轰鸣惊得四处逃散,一只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冲天而去。
历次穿越中,这是下山最难的一次,俗话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下山就如此艰难,寻找老子之旅想必不会太顺利。
这样行路不是办法,刘彦直腾空而起,事实上他想起飞都没那么容易,只能沿着大树向上爬升,途中还遇到一只好奇的猴子和一窝雏鸟,他站在一棵四人环抱的巨树顶端眺望四方,此时的淮江比记忆中的淮江要宽阔许多,但行进路线不同,两千五百年里,江水多次改道才形成了最后的形态。
极目远眺,淮江边上有一座市镇,周朝尚处于奴隶制社会,人口密度和经济发展远不如他们曾经去过的宋明等朝代,但人类文明选择江河之滨居住的习惯是从未改变的,远处那座市镇,就是若干年后高楼大厦林立的近江大都市的最原始的版本吧。
刘彦直在寻找一条植物相对稀疏的下山之路,忽然他感觉有一双眼睛在附近看着自己,但是仔细观察,却又什么都没发现,也许是神经过敏吧,他确定了路线,下来重新选择行进方向,穿越小组花了很大一番功夫,终于来到山脚下。
山下依然是原始状态,树林、草地、沼泽,就是没有庄稼地,隐约能看到麋鹿和野兔的身影,天上有白鹤在云雾中飞过,俨然人间仙境。
方圆十里内没有村庄,想打尖休息唯有去刘彦直发现的市镇,漫漫长路,只能靠两条腿来跋涉了,六人权当远足,竟然不觉得累,路上遇到许多野生动物,甚至还有一只孤独的华南虎,看到他们人多,远远的避开了。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近江的前身,一座不知名的市镇,市镇的周围阡陌纵横,就是传说中的井田制,田中种植的不是大家熟悉的水稻麦苗,也不是玉米高粱,而是早已淘汰的农作物,黍。
说是市镇,是因为比村落大,有集市,所有的房屋都土坯的,房顶覆盖茅草,形制简陋,道路上没有铺设石板,但路旁挖有排水沟渠,市民们发现有外人到来,纷纷站在屋外好奇的打量着他们,同样,穿越者们也在打量着远古时代的先祖们。
市民们穿着葛布做的衣服,赤脚赤膊的也很多,眼神清澈,普遍身高较为矮小,雷猛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看到衣衫华丽的外人,市民们面露仰慕之色,推举一名年长者来和他们交涉。
问题来了,东周时期的语言和二十一世纪的汉语截然不同,两边根本无法正常交流,即便是党爱国这样研究过古代汉语的人,也是鸡同鸭讲,摸不着门道,好在他会写字,东周时期的文字已经比较成熟,但如同欧洲一样,各个诸侯国的文字皆不相同,近江地域应该属于蔡国,党爱国研究过相关甲骨文,拿着树枝在沙地上写了一通大篆,长者看了会意,给他们安排酒食住宿。
“你怎么忽悠人家的?”刘彦直问道。
“我说我们是从楚国来的使者,去洛邑觐见周王。”党爱国道,“善意的谎言,怕吓着人家,这个时代人们的信息极其闭塞,喜欢撒谎的也不多,所以我说什么都是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