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骑从背后而来,与他并辔而行,刘彦直扭头对三公子说:“不要怕,跟着我冲过去,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停。”
“晓得了!”方承龙心中大定,前有敌军,后有坚城,逃也没地方逃,男子汉死在战场上也没什么丢人的,想到这里,他的胆怯一扫而空,抽出佩剑,紧跟着刘彦直的战马冲刺。
五十余名江湖豪客各自挥舞着兵器,紧随其后。
城头上,方承斌手扶着垛口,冷眼观战,他没想到三弟如此死脑筋,面对吴三桂的铁骑竟然敢硬碰硬。
方子豪担忧道:“爹,三叔怕是要糟。”
“谁让他逞能,为父只是让他侦察,又没让他拼杀,哼,以卵击石,咎由自取。”方承斌很不快,老实说他并没有想用这种办法搞死老三,他只是想挫一挫老三的锐气,让他出城溜达一圈灰溜溜的回来就行,老三却发起了死亡冲锋,待会儿全军覆灭,对士气打击不说,也会让人说自己的闲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三一心求死,谁也拦不住,求仁得仁,让他马革裹尸也能给父亲大人一个交代了,大不了亲自作一篇祭文,厚葬其衣冠,也能糊弄住城中军民。
方家老大脑子里全是这些破事儿,倒是忘记了观察战场,耳畔传来儿子的惊呼:“接战了!”
双方前锋终于碰到了一起,就像钢刀的刀刃一定要用最好的钢材一样,能担任冲锋队形的箭头之人物,往往都是万人敌,吴三桂前军中的第一勇士蒙古人满格手持一杆丈八长的马槊迎风而来,他臂力过人,单手持马槊朝刘彦直捣过来,马槊的枪尖足有二尺长,锐利无比,带着战马疾驰的冲击力,所向披靡。
满格信心满满,他仿佛已经看到敌人被戳下马来,又被随之而来的万马奔腾踩成肉泥的场景,这副场景他已经见过无数次,早已习以为常。
马槊挥出,却没有感受到刺入人体的阻尼,反而手中一空,身经百战的蒙古族勇士,关宁铁骑把总满格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马槊被敌人劈手夺了过去,紧跟着脖颈一凉,视野迅疾变得开阔起来,他的人头在半空中飞舞,悲哀的看到那名骑兵拿着自己的马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顷刻后,满格的脑袋掉在积雪和烂泥中,被马蹄踩成了一堆血肉,而他的躯体依然骑在战马上,漫无目的的奔跑着。
刘彦直抢到了一支手感不错的马槊,中国古代除了元朝这种变态的异族统治者之外,其他朝代是不禁止民间持有常规冷兵器的,但有三种东西是历朝历代都严禁的,分别是盔甲、强弩和马槊。
前两者暂且不提,马槊作为骑战中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光是制造成本就极为惊人,枪杆用料讲究,不光要有足够的长度,还要层层包裹麻棕藤条,涂漆晾晒,保证韧性和强度,制作一杆枪的时间周期以年来计算,制造成本和战斗力是成正比的,满格的这杆马槊,在刘彦直手中又发挥出来百分之一千的威力。
吴三桂的骑兵呈锐角箭头攻过来,当先的都是最精锐的骑士,但他们在刘彦直面前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刘彦直使用马槊的方式也让人目瞪口呆,他单手握持着马槊的根部,将这杆长枪挥舞的如风扇一般,沾着就倒,碰着就亡,而且是连人带马一起完蛋。
前军锋锐迅速瓦解,就像一个吃人的老虎一口咬下去,结果被崩掉了门牙,刘彦直杀的兴起,所向披靡,在他身后只留下一片狼藉,方承龙兴奋的一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他大呼道:“跟上,保持队形!”
豪客们纵马狂奔,紧紧跟在后面,他们并不是专业的骑兵,但也懂得跟在大将后面沾光捡漏的道理,其实也没什么可让他们捡的了,只需要骑着马踩过去,将那些没死的骑士踩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