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了早饭,穿越小组三人一同退房,提着行李下来结账走人,饭店经理帮他们代购了去往南京的火车票,并且安排一辆雪佛兰轿车将贵客送往火车站,当然这一切都是有费用的。
雪佛兰启动后,两辆黑色福特轿车跟在了后面,一直尾随到火车站,刘彦直等人并没有和人山人海的旅客们挤在一起,而是进了贵宾候车室,而福特轿车里的特务们则直接进了站长办公室。
刘彦直坐在贵宾候车室的沙发上,打量着屋里的旅客们,男人们都穿体面考究的双排扣呢子西装,翘着二郎腿,叼着雪茄或者烟斗,女人们身上是华贵的貂皮大衣,他们行李不多,只有随身皮包,想必大行李都让行李员搬上去了,这些人都是一等车的旅客,是有身份的人,大家彼此间攀谈着,闲聊着,无非是黄金美钞的兑换价格,还有飞上天的米价。
外面候车室里人声鼎沸,连插脚的空间都没有,二等车和三等车的旅客都携带了大量的行李包裹,人挤人,人挨人,开始检票的时候都疯狂往前挤,车站工作人员拼命的吹哨子,穿黑制服的警察挥舞着警棍乱打,也弹压不住旅客们的拼死向前。
贵宾候车室里的人岿然不动,谈笑风生,列车才刚进站,需要下客,整理,加煤加水上货,距离开车起码一个钟头,他们都是有座位加睡车票的,用不着心急火燎的登车抢位。
刘彦直在窗口看了一会热闹,看得他于心不忍,这年头坐火车简直就是磨难,甚至比几十年后的春运还要不堪。
党爱国走到他身后解释道:“其实人民的流动性没这么大,这些人有一大半是跑单帮的。”
“跑单帮?”刘彦直略有不解。
“老百姓过不下去,就得给自己找条生路,一切可以牟利的物品都是可以拿来跑单帮的,大米白面,鸡蛋猪肉,食盐洋火,黄金美钞,盘尼西林,赚个辛苦钱,聊以糊口。”党爱国充满悲悯的看着外面那些单帮客人。
“火车票不是成本啊?”刘彦直问道。
党爱国摇摇头:“他们自然不买票,如果来回都买全票,那跑单帮就失去意义了,他们都有各种免票证件,政府人员可以免票,军警宪特也可以免票,车站站长写个条子,也能免票,再加上认识站警的,认识列车员的,给点好处就过去了。”
旅客们已经开始往火车上爬了,列车门前挤成了一堆,更多的人通过车窗往里爬,先把行李塞进去,然后人再往里钻,先来的人还容易上车,后到的人背着沉重的包裹根本爬不上去,只好花钱请脚夫推自己,推一把要一个大洋,价钱着实不低。
车厢里塞满了人,行李车,煤车里也进了人,还有大批旅客没有登车,他们也有办法,背着行李硬生生抓着任何可以抓的东西,挂在车身上,还有人爬到了车顶上,仿佛找到了安乐窝,坐下就不动了,天知道火车开动起来,坐在车顶会有多冷。
刘彦直看着这一个个穿着破旧棉袍子的臃肿身影笨拙而可笑的爬着,想笑笑不出来,鼻子却酸了。
这些人,就是后世那些住着空调房,坐着高铁,玩着平板电脑的同胞们的曾祖父辈和祖父辈啊。
“开始登车了。”车站职员的声音打断了刘彦直的思绪,贵宾候车室里的旅客们也开始登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