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维不也是小小年纪便跟着她阿玛额娘出海了吗?”娜仁神情平淡,又似乎叹了口气,“我是希望你能带着弘历去见见人间疾苦,开开眼界。他阿玛那边自有我去说,你只肖点个头,你皇伯父哪里也有我来说。”

留恒会意,低头半晌,忽然问:“您看定了?”

“我看不看定,又有什么用呢?”娜仁道:“左右我如今养着这个,能做到哪里算哪里吧。即便日后不是他,这些个生在高楼里长在绮罗中的孩子,能见见外头芸芸众生民间疾苦,也是好的。”

说这话时,她微微垂着眸,神情淡漠,意味不明。

留恒沉默半晌,终是顺从应下。

跟着船队出去走了半年大多,回来时原本跳脱浮躁的弘历倒是添了些沉稳,处事也更加干脆。

康熙连日来身子不大好,见留恒与女儿女婿都平安回来了,心放下大半,便病了一场。

好转后京中天气渐凉,烧起炭火来未免干燥,娜仁想了想,还是劝了康熙,到小汤山行宫去住。

那头好歹有温泉眼,养起身子来总比宫中好。

康熙这是老年病,咳嗽、气喘,夜里多梦、下肢水肿,唐别卿的方子换过几回都不大有效验,只说要慢慢养着才好。

可就这“养着”二字,对日理万机的帝王而言,何其困难?

衣食药物倒是不缺,身边人伺候的也很精心,唯独安心静养四字,是万万做不到的。

政务缠身,一日也脱不开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