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朔可不给她那么多时间考虑,直接说:“我数三声,三声过后,没看到钱,那就只有找公安了!一,二,三!”
三字还未完全落音,林母从怀里摸出一沓钱拍在桌子上,“这下可以了吧!”
顾南朔轻飘飘看了那摞钱一眼,没动,“二虎哥,还是麻烦你走一趟吧!”
林母蹭一下站出来,“钱不是给你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林阿姨,你这就不老实呢!你们拿的钱就这些?我哥的抚恤金就五百,我爸这些年还存了不少,你糊弄谁呢!当我不清楚家里的钱财?就算我不清楚,我爸纸上的编号可都记着,要不咱们还是让公安来一张张核对吧!”
林母咬牙切齿,给林家哥俩和林淑慧使了个眼色,后者三人掏了半天,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身上钱财掏了出来。
顾南朔挑眉,呵,还知道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呢!
他把桌上的钱全都扫到顾南弦面前:“数数!”
顾南弦一张张数钱,林母感觉心在滴血,仿佛那是她身上的一块块肉!
她不甘心,又说:“钱我们都拿出来了,可你们顾家不能这么不厚道!我女儿嫁到你们家十几年,为顾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大好的青春都给了你们家。如今顾南望死了,你们家总得给我女儿一点补偿。”
刘爱华嗤笑:“林大嫂子,别逗了!操持家务?你看看林淑慧这双手,白白嫩嫩的,这是经常干活的手吗?村里谁不知道,别家娶进门的是媳妇,顾家娶进门的是祖宗?
“也就顾家人老实,总说她是城里姑娘,下乡来当知青,没个父母亲人在身边不容易。又说别家媳妇都有丈夫体贴,南望一年到头回来不了几天,对不住她,得体谅。这也不容易,那也得体谅,倒惯得她越来越娇贵了。”
林母无从反驳,只能撇开这点说:“那淑慧也给顾家生了三个小子,这对顾家来说,总是大功一件吧!”
刘爱华不服气:“合着说得那三个孩子林淑慧不占份一样!”
“那三个小崽子姓顾,不姓林!”
由于时下人们普遍的思想桎梏,孩子随父姓,归父族。因此刘爱华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挤兑回去的话来,心里忍不住嘀咕林淑慧的肚皮争气。
见她无法反驳,顾南朔也不说话。林母自觉抓住了要点,占了上风,趁火打劫:“大侄子,你也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偷不偷的!淑慧是南望媳妇,南望死了,她是遗孀。他的抚恤金不该给淑慧?淑慧拿走有什么问题!”
顾南朔点了点那摞钱,“这里可不只五百块,还有我爸这些年辛辛苦苦存的呢!怎么,公公死了,钱也是儿媳妇的,而不是儿子女儿的?这还不是偷?”
见林母还要狡辩,顾南朔挥了挥手,“我既然答应了不报警就不会报警。偷不偷的不用再说。就说抚恤金吧。我父母做了一辈子的厚道人。他们如今都没了,我也不会违了他们的教养。我们顾家不占你们便宜。你说得对,我哥的抚恤金,嫂子是有份。”
这话让林家人瞬间喜上眉梢,谁知顾南朔话锋一转,“但我爸和三个侄子也都有份。按照我国继承法,我哥没立下遗嘱。妻子、父母、孩子享有同等继承权。我哥的遗产,应由他们平分。也就是说,这五百抚恤金,一人可得一百。”
林母不悦,“一百!五分之一,你打发叫花子呢!什么继承法不继承法的,谁知道是不是编的!我可没听说过!”
顾南朔适时取出一本《民法典》拍在桌上,翻到继承法那页推过去,“白纸黑字写着。你女儿和两个儿子都是念过书的,认字。”
林淑慧兄妹三人伸着脑袋将条款看完,面色沉了下来。
林母问:“书上怎么说?”
林淑慧抿紧双唇,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
林母一愣,不甘心八百块就这么变成了一百块,突然灵光一闪:“你要这么说,那咱们就好好算算。南望是连长,每个月工资加各项津贴没有一百,也有个八九十。他当兵十几年,怎么可能没别的积蓄。其他的呢?”
她直勾勾看着顾南弦手里的钱,“你爸一个泥腿子,就算是村长,在你们乡下能存下几个钱,还不都是南望给的。这些也该算进去。”
顾南朔面不改色,一一回答。
“我哥是三年前升的连长,之前待遇可没这么好。但不论他工资多少,每个月的分配都是一样的。分成四份。一份自己留下日常花用。一份作为家里老婆孩子的各项开销,一份孝敬父母,剩下一份给嫂子当零花。你若是要算他平时孝敬父母的。那他每个月给嫂子的零花要不要也算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