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在沙羡城中听到朱纪败讯,脸色一下刹白,连忙下令先召回在北岸攻打夏口的儿子朱绩。
前不久,朱然的二弟朱才,在乌林被汉将关兴杀死,现在三弟朱纪又死于张苞之手。
下一个朱家死的人是谁?
朱然心中恻然。
他已经没有了成年的兄弟可以派出,身边最得力的,就只剩下了儿子朱绩。
朱姓,看来是不吉之姓。
惶惶然中,朱然对自己的姓氏不自信起来,他本来姓施,不姓朱,只是年幼失了父亲,不得已跟着舅父朱治,才改的姓氏。
现在,朱然心里觉得,很有必要改回原姓了。
朱然怎么想,刘封没有功夫去关心。
在打掉了朱纪的三千部曲后,汉军沿江一路西进,在沙羡附近作出攻城的姿态后,刘封领军绕城而走,一部由步家的船队接应,前往北岸协助守城,另一部继续向西,直奔陆口而去。
朱然在沙羡城头,紧张的看着刘封的旗帜渐渐远去,心中一阵发苦。
要是朱纪的人马还在,他还有勇气出城截杀刘封一波,但现在,朱然只瞧一下城中守军的士气,就不禁摇头叹息。
武昌那边的情况,吴国朝堂的战报已经发过来了。
孙峻得了孙权的诏令,调动大军五万众,对刘封据守的武昌城发起猛攻,为了收复孙峻,孙峻也是使出了浑身懈数,不仅亲自在前督战,而且还把孙家的几个后备精英,如孙秀、孙据、孙恩等人,都派遣上了战场。
孙家宗室要拼命,吴军上下士气也跟着高涨起来。
守城的黄乱、常俱虽然打的是刘封的旗号,但手底下的人马,还是原先的山越杂兵,这些人打打顺风仗没有问题,现在遇上吴军主力,顿时歇了菜。
孙秀先登上城,黄乱在匆忙中迎敌,结果被孙秀一刀砍为两截,死尸倒伏于城上。
常俱在混在城中百姓民宅内,想要躲过追捕,结果被人认出,在被俘之后,押解往柴桑,准备凌迟处死。
守在武昌的接近一万五千余山越宗寇,战死者不下三千人,其余人等被吴军所俘。
孙峻因此战之功,一跃成为吴军中有数的名将。
与孙峻的风光相比,朱然却因朱纪之败、夏口久攻不下,被孙权斥责了一番,这让本就心情郁闷的朱然、朱绩更加的愤忿。
刘封跟着北渡的步家船队到达夏口,在城门口,步练师、步阐、陆抗等人已经迎在那里,看到步练师神色憔悴的样子,刘封心中不由得酸楚起来。
当初,答应好的,要给步练师一个好的结果。
现在,却因夏口之事,让她操心劳累,这虽然不是刘封的原因,但作为男人,刘封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步阐跟在步练师的身后,神情既紧张又兴奋,这一次夏口争夺战,对步家来说,是一次重要的机遇转折。
步骘、步协还在,步家轮不到他步阐来作主。
现在,这两个对东吴有感情的步家主事人俱逝,步家在这一场大战中剩下的人,多是亲近蜀汉的人,步家正式归并到蜀汉的时机终于到了。
“仲思,以你的大才,在夏口经商实在是委屈了,到了大汉之后,选择哪一个方向发展,你好好的思考一下,然后告知于我。”
刘封拍了拍激动的步阐,安慰道。
千金买马骨。
步阐是吴国倒向蜀汉的一个象征,刘封期待着以后有更多的吴国官员、实力派,加入到投奔他刘封的队伍中来。
陆抗跟在步阐的后面,与刘珏并肩而立。
对这个传言中刘封的外子,他原本颇是看不起,但这一次,刘珏的表现却让他刮目相看了。
打仗方面,刘珏确实没什么天赋,但他在刑律方面,却有异乎寻常的爱好,这一次步家那些卖族私退的蛀虫,被刘珏一个个的揪了出来,并引经据典,按上了相应的罪名。
“幼节,这一次多亏你了,夏口能够守住,你可是立了大功。”刘封拍了拍陆抗的肩膀,双臂张开,一手挽住陆抗,一手挽住刘珏。
一个弟子,一个儿子。
陆抗倒是没有挣扎,他已经认了刘封为师尊,得到表扬也是应该的,这是他表现好了,要是差了,刘封只管批评就是。
刘珏的身子一怔,他没有想到,刘封会这么亲近的对他。
这些年来,刘珏的心中,一直对父亲两个字感到困惑,曾经他以为,孙权是自己的父亲,但结果却不是。
而当知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刘封时,他的心中既不安,又紧张。
不安的是,他不是刘封名正言顺的儿子。他已经知道,当初的事情怪不得刘封,是母亲步练师一时的任性种下的果。
紧张的是,刘封见到他后,又会以什么样的态度来相待,是和孙权一样,冷漠的不闻不问,还是视同已出,一视同仁。
现在,刘封的手就扶在他的肩膀上,如同火烧的烙铁,让刘珏浑身发热,心中对刘封的认同感也越来越强。
当晚,刘封留宿于夏口城中。
城外是两军交战的地方,吴军虽然已经退去,但战场清扫还没有开始,相比来说,城内要更加的安全。
步家终于正式归并蜀汉。
步练师在刘封面前,也终于彻底的敞开心扉。
“练师,我儿已经历练出来了,假以时日,必当为国之栋梁。”搂着步练师丰腴的身体,刘封毫不掩饰夸奖起刘珏来。
步练师看着刘封以儿为傲的神情,心中感慨万分。
当初生下这个儿子,是一次赌气的误会,但现在看来,结果好得不能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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