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笙缓缓而言:“前两年都还好,可是在我拜师的第三年里,文周社遭遇了重大的变故。”
“那一年我九岁,师兄伯怀染了重病,师父师娘到处求医,最终无果,师兄夭折而去。”
“同年,师爷也染了重病,卧床不起,师父师娘整日照料,也没时间管理别的事。”
“终有一日,师爷辞世,文周社没了顶梁柱。那个时候文周社跌入低谷,师娘受了打击抑郁成疾,不再唱戏。”
“师父将所有的钱都花在给师兄和师爷治病上了,也没有任何资源条件再去演出。”
乔锦月问道:“那后来呢,那么艰难的日子,你们是怎么熬过的啊!”
顾安笙继续道:“我一直相信,再黑的夜,也有见得光明的一天。”
“那个时候日子确实很艰难,我们文周社关闭重整,说相声,唱戏营生是肯定不行的了。”
“于是我便开始去餐馆做杂役,到冰场打蜡,赚些钱勉强维持生计,可那时候我还小,任凭再辛劳,也赚不到太多钱的。”
“可是没有办法,为了师父师娘和年幼的仲怀,我也只能这样。”
“每天吃不饱,天没亮就去干活,没有钱坐黄包车去东家干活,便从文周社走到西站,到最后,鞋子都磨破了……”
乔锦月听得心如刀绞,用着颤抖着声音说道:“安笙,你一直云淡风轻,不为功来,不为利往,对任何事都很淡然。想不到你竟受过了这么多的苦。”
顾安笙点点头,平和道:“正是因为受了这些苦,所以现在觉得世事也不过如此,因而对任何事都云淡风轻。”
“不过再苦的日子也有过去的一天,四年之后,师兄师爷辞世的痛淡然了,师娘的抑郁之症好了,仲怀也长大了。”
“文周社重整成功,师父也收了更多的弟子,文周社亦恢复了其乐融融的状态。我便再也不用做苦工赚钱了,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也到了头。”
“因为师兄少年夭折,我行二,理所当然成了师父最早收的弟子,也成了师弟们的师兄。”
“因为我是大师兄,所以十三岁重回文周社之时,便被师父予以重任。从那时起,便对我要求严厉,每天练快板,背太平歌词,背贯口,片刻也不能松懈。”
“我要是打错一拍,或背错一个字,就得挨一个巴掌。我那个时候小,不懂师父的良苦用心,而且十三岁正是叛逆的年龄,没少惹师父生气,也没少挨打。”
“长大后,我才理解师父对我的心,我是真的很感谢师父,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谆谆教导,伴我成长。没有师父,就没有我顾安笙的今天。”
“过了那个叛逆的年龄后,我明白了师父对我的爱,便也立志要报答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