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到了后半夜才停。
这一晚孟瑾棠睡得十分安稳香甜,还久违地睡了个懒觉,等到了正午时分,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
昨夜同行的三个人里头,陆清都虽然是最后才加入进来的,但也不曾找个没人注意的机会偷偷离开——他到底是正道人士,虽不清楚孟瑾棠等人在做些什么,也隐隐猜到事关重大,从早上起来后,就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寝室之内,连院门都没出,生怕自己一个散步就直接散回了大夏。
与此同时,檀无栾已经在院子里舞起了剑。
这套剑法的招式并不如何精妙,应该只是一套用来松散筋骨的武功,檀无栾一直练了十遍,不过重伤后不宜劳累,感觉松快了一些,就收剑归鞘。
至于温飞琼,他果然没有老老实实地养伤,孟瑾棠的医术也算十分高明,却还是不能完全看清楚这位维摩城传人的真实状态。
随着修为的精进,温飞琼的身法愈发神出鬼没,院子周围的大树上本来埋伏了不少负责看管院子的守卫,这些守卫正老老实实地履行职责时,忽然发现一个少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身侧,心下大骇,一步踏空,差点自五丈高的树上跌落,还是无情剑温公子脾气极好地伸手将人拉了一把,才免得摔将下去。
守卫们默默换了个地方监视,将大树让了出来,等孟瑾棠出来的时候,树上除了温飞琼之外,还趴着只不知从哪来的黑猫。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树叶上雨珠未干,清风徐来,树冠微微摇曳,少年人也像是没有重量似地随着摇动。
修炼到了他们这等地步,便是武功再低一些的人,也能借着大树隐没自己的行迹,何况维摩城传人,但孟瑾棠抬头看时,只觉人是人,树是树,两边的存在感都十分清晰鲜明。
对方的武功一直存在着奇异的矛盾感,与鱼叟一派的武功相比,又是另一种玄奥,孟瑾棠回想着昨天的战斗,在心中细细琢磨着不同门派功法的特异之处,一时间稍稍有些出神。
以寒山掌门如今的武功见识,许多品级太低的武功,本不该继续被她放在眼里,但孟瑾棠的感受却并非如此,她的[所学武功]列表中,有许多已经练到满级的普通功夫,这些功夫大部分已经弃用很久,但用如今的眼光去看,又领会到了许多此前所未曾察觉的妙处。
天华教弟子一直没有掩饰自己对四人的监视之意,等发现最后一人也起床后,很快就送了份饭食过来,等孟瑾棠用餐结束后,负责新罗山山脚一代安保工作的弟子,也客客气气地上门,说是来拜望陆公子以及他的三个朋友。
被多次点名的陆清都:"……"
他觉得以后还是得多跟江湖同道们相处相处,起码在下次有可能成为年轻一代第一人的时候,能争取个拒绝的机会。
那位负责安保的弟子先是摆出聊天的姿态,接着又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孟瑾棠三人强行翻越关卡的行为,淡淡道:"诸位之前为何匆匆而去,莫非是有什么失礼之处么?"
孟瑾棠没有接他的话头,她看着窗外,仿佛出神了片刻,才用同样的客气态度道:"昨夜的雨好大。"
这位弟子心下一紧,不知面前的少女是否在暗示些什么,干巴巴道:"确实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