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雾气后,赤司的异色双瞳都变得愈发朦胧,浅淡的温柔和忧伤浸染了如玉的绯色和灼人的金赤,将它们全都化作一种温暖。
这种情绪的外露稍纵即逝,连苏唐都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她眼花。
但联想赤司刚才的话,苏唐想起来,他似乎极少提及自己的母亲,外界也说赤司夫人早就……故去了。
赤司先生在夫人故去后未曾续弦,这诺大的府邸,就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朝夕相对。
虽然未曾见过那位先生,但看赤司征十郎如今的模样,苏唐也能猜出来,他的成长必少不了父亲的严苛标准与期待。
更别提这个少年本身又是如此骄傲和要强。
一般人此刻想明白了就应该道歉,抱歉于令朋友想起了伤心事。
但苏唐知道赤司并不需要,他也并非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母亲对他而言,应该是想起来就很美好的存在。
于是苏唐莞尔笑道:“你要是真想送我,就送客厅那套吧,我觉得挺好。”
赤司征十郎也笑,他对苏唐的感觉有些特殊,非是男女之情,但又比旁的朋友多了三分随意和亲近。
苏唐聪明,也敏感。一个聪明人面对另一个聪明人时总是会不自觉提高警惕,但赤司却从未在苏唐身上得到过这种感受。
这个女人就像海一样,她不会过多的进入你的生活,关心也好,体贴也罢,都停留在海岸线之外,但却莫名让人感到放松。
她自己的秘密全都沉在海底,深不见光,却让人很想将自己的独白流泻出来,混入汪洋的海潮中。
赤司征十郎看着桌上的花瓶渐渐放空了眼神,眼睫在脸上洒下一小片阴影,静谧的室内布满阳光和安宁,苏唐难得见他这副模样,也不说话,默默地陪着他。
半晌,少年才无意识地轻喃了一句,“小提琴和插花……都是母亲教我的。”
苏唐摩挲着茶杯,心想,难怪当初他会特意去参加小提琴比赛,以他的实力和身家,哪里需要那些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