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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某件事之前预测不同的结果,根据好中坏不同的结果准备后续方案,这种应对之法林如海也做过。不过也只是在自己本职差事上,林如海才会如此细心的准备。这次张彦带队南下,自己一直没插手,若要做应对,却不知如何下手。

“不同部院的事,为父并不好插手。”林如海道。

黛玉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钦天监。”

“钦天监?”

黛玉点头道:“嗯。首先,我是相信这次张侍郎南下,是安全无虞的。但是途中经历波折,也在所难免。当年王子腾把持海贸的时候,许多做海贸的商人无法无天,后来王子腾伏法,但是想也能想到王子腾遗党必有漏网之鱼。

朝廷能够捉拿的,乃是违法乱纪的正规商人;那些假扮海匪在海上打劫同行的,见势不妙,必是做了真海匪躲到海上。这些亡命徒一来日子定不好过,二来恨朝廷入骨,若是遇到朝廷海船经过,多半会上前滋扰。加上朝廷的海船遭受了风浪,这些海匪必然趁火打劫。

在此背景之下,张侍郎此行无非是三个结果。一是虽有波折,但是顺利回京;二是遇到海匪和风浪的夹击,最终遇难;三是赢了海匪,输给风浪等极端天气,也未能归朝。现在若是有三个钦天监官员分别预测这三种情况,到时候谁预测对了就提拔谁,再加上此次南下的五官保章正纪大人,便可掌握钦天监的话语权。”

钦天监是个什么地方,林如海再清楚不过。别看钦天监就是监正也不过只是正五品的官职,平时做的也不过是记录天象,制定历法这种事。但是在关键时候,却也可以影响大局。甚至可以说是皇家的舆论核心,当皇家要做什么事,或是抬举或是打压什么人,又不好直接出手的时候,便可借钦天监之口,以顺应天道为理由。

林如海惊叹得微微张了一下嘴,才道:“玉儿你真是,为父再没见过思路比你开阔的人。此时只怕朝堂上下都关注着张侍郎一行的情况,你却能想到别的。总之,只要你出手参与的事,无论结果好坏,为父再没见过你空手而归的。”

黛玉道:“现在我们与长康宫虽未动兵刃,却每一步都不下于打一场战争。既是战争,自然要考虑全面,若是顾头不顾尾,则战阵四面漏风,怎能有胜算?打仗么,不就是那些法子,或是相互牵制,或是互为犄角,或是正面佯攻,突施偷袭,或是几种战术相互配合。

能否得胜,端看各种计谋应对的相互配合,谁用得更灵活。熟读各种兵书战策的人不知凡几,能够常打胜仗的人却寥寥,盖因思路不够开阔而已。现在既然长康宫被张侍郎南下这个正面战场牵扯了精力,咱们何不趁机偷取钦天监?”

兵法上说的声东击西,后世著名的围点打援战术,不都是这个道理么?许多战术,不过是异曲同工。

林如海沉吟一下道:“这法子自然是好,但是长康宫未必不能想到,所以还得兵贵神速,省得被长康宫抢先。只是如此一来,必然需要与钦天监的人取得联系。外官联系钦天监向是大忌,在此一点上,颇为棘手。”

黛玉却胸有成竹,道:“咱们不用做什么,到时候钦天监的人会主动联系文丞相和父亲,还有周尚书等。”

林如海扬眉:“何以见得?”

黛玉道:“父亲也说长康宫亦能够想到钦天监上去。同样的,长康宫主动联系钦天监的人也是大忌。那么,小钟妃亦会设法创造条件,让钦天监的人主动有所作为。然,钦天监的官员又不是只有一个两个,有向承恩公请教的,就没有向文丞相、周尚书、父亲请教的么?我们等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