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自然知道这个理,道:“我才到任上几个月,人单势孤,自然不会贸然行事。圣上派我来,是要我看清江南这滩混水里头有几只手在摸鱼,又不是叫我来溺死在这混水里,自然不会叫我还未站稳脚跟,就做出政绩来。”
听了这话,贾敏心下稍安,道:“既是老爷还没动甄家,怎么甄家反而先恨上了咱们,倒先向佑哥儿下手。这手段未免太过下作。年前老爷刚到扬州,甄老爷不是还亲来拜会了么?”
第20章 问题就出在这次亲自……
问题就出在这次亲自拜会上!
能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哪个没有些见微知著的本事。甄应嘉前脚得知圣上派了林如海来江南,后脚就亲来拜会,试探过拉拢林如海的可能性。毕竟中间还有荣国公贾家这层关系。当然,甄应嘉当时也没报太大希望就是了,林如海作为当今太子的妻弟,而自己是二皇子的表亲,天然的立场就是对立的。
即便立场不同,甄应嘉也是来过的,话虽没有直白的说,也算传达了拉拢的意思,甚至暗示林如海,他可以让渡私盐生意的分成给林家。当然,被林如海拒绝了。
这不意外,但是于甄应嘉而言,自己已经算走过先礼后兵的过场,林如海不识抬举,才有后来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如海冷笑一声道:“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因私废公?所谓拜会,不欢而散罢了。”
听到这里,贾敏便明白了。愤恨道:“大家同朝为官,即便立场不同,也该正大光明,甄家怎么使出这样的鬼蜮伎俩?”
“狗急跳墙罢了。他一次没得手,咱们只要仔细些,以后便不会出手了。我是圣人钦点的两淮盐运使,若我暴毙在任上,就是死在任上的第二个巡盐御史了,只会叫圣上越发重视江南盐政,无异于不打自招。害佑哥儿则不同,若是一时唬住了我,叫我心生畏惧,不敢将江南的事如实上奏,他们的目的便达到了。”林如海心下虽恨,神色却并不显得多激动。
他熟读史书,又为官多载,知道有时候为了滔天利益,有些人能多无耻下作,泯灭人性。自古钦差不好当,家人被拿捏威胁者有之,本人被灭口者有之。自己名为盐运使,却顶着兰台寺大夫衔,两个官职都有直奏之权,上达天听,比钦差还钦差呢。
贾敏听了林如海这番话,大夏日里也只觉不寒而栗,又转头去瞧黛玉。只见黛玉虽然神色凝重,却表现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
黛玉自然是沉稳的,别说现在交通、通讯皆不便,地方官员要欺上瞒下极为容易,就是自己穿越生活过的数百年后,一个电话便能精确传递信息,也有杀害巡视人员的事。
有些人为了惊天利益,是没有底线的。
林如海父女知道官场凶险,神色倒还平静,贾敏虽也出身公侯之家,一来,她是女子,出阁前父亲是国公,出阁后丈夫护着,不用在这上头操心;二来,她做了母亲,事关子女,难免关心则乱,却吓得花容失色:“老爷,只有千日做贼的,么有千日防贼的,甄家狼子野心,难道咱们就没有法子能治住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