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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了好些功夫打听遍都中淑女,真叫这孙绍祖相中了一户人家,只要娶了她家的女儿,就有大笔的绝户财发。又因这桂花夏家亦是本地有名姓的皇商,挂在户部,领供奉大内陈设盆景的差事多年,在都中有些根基,在仕途上许还能添些助力。于是这孙绍祖故技重施,又重金请了官媒人朱嫂子说项,夏家只剩个老奶奶并独身女儿,正是求寻倚仗的时候,孙绍祖好不好有个三品世官在身上,况且又无婆母公爹压于头顶,经官媒人几番舌灿莲花,夏家打听过果然是大同府富贵人家,便很快说成了。

一方有心嫁,一方着急娶,定下的日子竟跟有狗撵似的着急。迎春方过大礼,杜家四十八抬扎扎实实的聘礼送进王家去,同是这六月初九的吉日,孙绍祖取了夏小姐过门。

这夏小姐闺名金桂,年方十六岁,生的花柳之姿,还通文墨,只是遇着孙绍祖这等只一味好色的粗人,何解她的风情。幸而这夏小姐还有一项别家闺秀都无的好处,既是秉性又毒又辣,吃酒吃肉吃便宜就是不肯吃亏。她内里水性儿,爱的是那等文秀公子,新婚前十日因孙绍祖卖力耕耘倒还觉有滋味,后头这孙绍祖故态复萌,不仅将她带来的丫头乃至不大年轻的媳妇子都淫遍,还私开了金桂的箱笼,这叫本意要徐徐压服住丈夫的夏小姐如何能忍,说不得就闹个天翻地覆。新婚次月,这对儿新夫妇就大打出手,金桂开头着实吃了男女力气的亏,可这女子却是个狠戾的,爱自己比神佛菩萨,鄙他人若粪便泥土,睚眦必报,当夜便趁孙绍祖吃醉了酒后险些溺杀他。

孙绍祖有力气有官衔儿,夏小姐有钱有亲戚有根基,这两个闹将起来都有个家破人亡的气魄,于是谁都奈何不得谁,倒僵持住了。这孙绍祖便着意作践正妻,赎买了个粉头作姨娘,日日与妓子丫头老婆胡闹,叫夏小姐独守空房。这夏小姐如何肯依,没多久竟自己觅了相好儿,正是那种白面小生儿的长相,分外讨夏小姐喜欢,这相好是唱老旦的戏子,却是孙绍祖置办戏酒时常请的小戏班中的人。这种登不上高台盘的野戏班儿的男女与青楼里的妓子实际并无二样,台上唱念做打,台下就作炕上勾当。最可笑的是,这戏子已是成了亲的,其妻亦是戏班的人,孙绍祖只爱女色,早前就偷着了这女人,一旦请了这戏班儿,孙家就如同秦楼楚馆一般了,孙绍祖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自是胡作非为,可夏小姐的屋子也是春光满室,说不得谁更荒唐。家下许多人都心知肚明,连那些个上年纪的老婆子都羞的站不住,但碍于两个主子的厉害,谁都不敢多嘴。这一来,孙绍祖夫妇俩一时之间竟也相安无事……

杜仲知道孙绍祖成亲后就渐将其人抛去脑后,并不着意对付他。当日这孙绍祖心怀不轨,杜仲阻了一次他的前程,已算报复过了。两人其实并不相识,于某些事情上偶然交汇后就南辕北辙了。

杜仲此时紧张的是九月将至,亲迎的正日子就要到了。

而在开平卫的宋辰也在这当头请官媒以他亲手捕捉的活雁作礼,登门求合八字。

第71章 王门嫁女

因贾赦的事情, 荣国府多半年都未缓过气来,贾母、贾赦、贾政及邢王二位夫人是一个接一个的生病,这个还未好那个就倒下来, 贾琏凤姐夫妇各处不停照应, 忙乱到连空出来的荣禧堂都未及搬进去。

好容易小半年过去,请医吃药的日子总算熬到了头,荣府上下的药气都散了的时候,凤姐尚排场喜荣耀的心气儿又高了起来,因跟贾琏商量搬到正院居住的事情,谁料贾琏却不愿意。

凤姐奇道:“爷袭了爵位, 现在大家伙儿也拿你做正经的当家人, 搬去正院居住原是正理儿,我以为不过说一句的事情,你怎反先派上我一篇不是来?”

说着, 熙凤就冷笑:“二爷若真孝顺,早先倒不该袭爵,把这爵位让给二老爷或者宝玉才是真孝顺呢!现今儿咱们一家子或是给叔父或是给堂兄弟做管事务内外管家, 许是老太太、二老爷等也不会生这场大病……”

贾琏笑道:“我才不过说了一句, 怎的引出你这些刁钻的话来!荣禧堂连老爷都没居住过, 你以为我不眼热,只是那日听林姑父点拨了一句,我才悟了, 说到底那里也不过是一处房子, 空着比咱们慌不迭的搬进去好似占窝子似的要好处多得多。”

凤姐疑惑:“二爷如何得了林姑父的青眼,得他老人家点拨?”林姑老爷如今可了不得,已经蒙恩典于二品尚书实职上加赠正一品特进光禄大夫散阶,正式入了内阁, 参预机务。林姑老爷镇日公务繁忙,林妹妹现今又由林家长辈陈老县君教养,两家来往自然稀少起来。

贾琏叹道:“还是沾了二妹妹的光。原是与妹夫商量婚事,妹夫约我在微园,你也知那微园本就是陈大人的居住,我去了才知道原来姑老爷也时常居住在这里,这不就遇着了。”

“林姑父无再取之意,老县君还是陈大人的堂姑母,这两家人亲厚至极又都人丁凋零,在一处还多些照应。”凤姐点头笑道:“可见是妹丈有意照拂爷的,不然哪里不好商量,倒巴巴把你约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