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三年中,夏油杰不止一次梦到过,自己被橘町枝杀死的场景。
梦中的时间并不相同,有时是他十七岁之前,有时是他十七岁之后。在那些混乱的梦境中,死去的少女以不同的方式现身,说着不一样的对话,表达爱意或者痛斥怨恨。
但是,每次梦境走到尾声,最终洞穿他的身体,将他从梦中惊醒的——永远是一把外形微弯的刀。
或许是因为,那是夏油杰前十六年的人生中,唯一一次濒死的体验吧。
但是……
“是你啊,杰。”
眼前的少女说。浅绿色的双眼移开,毫不拖泥带水——抽出了扎进他手骨的刀刃。
与所有的梦境不同,那双眼睛没有爱,也没有恨。
物理意义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堵塞的金属被拔|出来的瞬间,鲜血呼啦啦冒的更凶了。夏油杰下意识挪开了手,橘町枝同时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另一侧:
“医疗箱有吗?或者止血包扎的东西?”
他们进入幻境的时候,差不多太阳刚刚落山。在幻境中度过了将近十天,外面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看天空的颜色,微微泛白的鱼肚,看起来接近清晨。
不远处的围栏边缘,翻下去的一截依然空着,周围半个人都没有。靠近建筑物这边铺了几张坐塌,周围或站或坐着几个人。
听到橘町枝转头询问,那边站着的银发女性——之前自称梅子的那个——飞快地答应了一声。然后也没看其他人,直直朝旁边的房间走去。
“欸……我就这么被小梅子抛弃了啊。”
在梅子走掉之后,坐榻上其中的一个人发出了假装失落的声音。
是童磨,现实中的那个。
对比手撕皮肉、咒物从伤口中流出来的时候,他似乎变回了“正常”的模样。不过,身上的外衣和帽子不见了,白橡色的头发有些凌乱。
右边的眼睛似乎有点肿,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被揍的。
当然,也可能是被揍之后又没睡好。
在他几步外的另一张坐塌上,卯野咲半靠半瘫在里面,单手捏着一只比手指略粗的东西。上面缠了两圈简易的封条,手法直追三流医院的实习护士。
“呵啊。”粉毛少女单手打了个呵欠,听到这句话后五指握紧,向教主大人示意她沙包大的拳头。
“……”
童磨闭嘴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结合此时半白不白的天色,橘町枝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她瞄了眼夏油杰掐住手腕止血的动作,抬脚走了过去:“小咲,现在什么情况?”
卯野咲仰起脑袋,露出两只明显的黑眼圈。
橘町枝:“……”
啊这。
同样熬了一夜,旁边的童磨看起来依然精神抖擞。除了眼圈有点肿之外(而且可能是被揍的),依然是个肤白貌美的美青年。
而身为体能更好的咒术师,卯野咲眼睛下面的颜色,已经可以和夜蛾校长的咒骸夺笋了。
“我赶过来的时候,”她说,声音也十分疲惫,“你们已经被卷进了幻境,没法从外面破开。我把这家伙揍了一顿,能问的都问了,最后给五条老师发了信息,就呆在这里等你们出来。”
她说到这里,终于想起自己还有手机,掏出来看了看:“老师没回复。从你们进去算起,正好十个小时。”
橘町枝想了想,他们是晚上八点进了幻境。十个小时的话……现在是上午六点了?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