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莹尘才感觉舒服许多,显然丈夫秦澄要比她忙很多,次日起来才发现丈夫彻夜未归。
这皇后丧礼一过,诰命们朝中大臣都瘦了一圈,京城才恢复平静。国丧期间不允许吃喜酒,婚嫁,倒是人人都安静极了。秦澄也送了一口气:“我是真的可以闲下来了。”他的话,莹尘是听听就好了,倒打趣他:“你可别在这里说这个话,你若真的是闲下来,那皇上头一个不肯放你走。”
秦澄含笑,这些年他主外妻子主内,他十分忙碌,给予家庭的时间并不多,难得妻子深明大义,故而他不仅十分怜爱妻子,也很敬重。
“你这些日子我看也瘦了一点了,不过以后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秦澄意有所指。
柏皇后位列中宫,柏家长房也站在她那边,在朝廷仗着外戚,又有从龙之功,没少排除异己。甚至皇六子生下来之后,柏家的气势更盛了,连秦澄都吃了不少排头,现在柏皇后薨逝,柏家人还算是可以安静点儿了。
毕竟一个处在深宫的小屁孩,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回事,这样高调,万一日后等新君算账就不好了。而莹尘倒是推了秦澄一把:“你可不能松懈下来,皇上可不是一般人能糊弄的,咱们诚恳的为他办事,总是没有错的。”
秦澄笑了:“我知道的,这是自然,我又不是头一天做官。”
他当然知道妻子担心什么,怕他登高跌重,前世他就是那样被奉元帝密谋死的。今世他需要更加谨慎才行,可人太谨慎了也不好。
莹尘看他不以为然,便认真道:“我知道你有从龙之功,平日又替皇上办了不少事,可你想想赵匡胤,那还是仁德之君呢,还不是杯酒释兵权。咱们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以前换来的,你再高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吃天家的饭,现在的皇上已经能够稳稳的把持朝政了,你可别觉得自个儿了不起。”
她知道荣华富贵最容易迷晕人的眼睛,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就是秦澄这样她也不觉得奇怪,但她既然是他的妻子,也自然要提醒他。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秦澄抬头看了一下妻子,她高眉扩额,年纪越大,威仪更重。她这样的人,若是女帝,才造福于大临,想了想,又觉得心惊,自己怎么想到这等荒谬之事。
这几千年来他知道的也就一个女帝,他想若是妻子是女帝,他不就是皇夫了吗?万一妻子再找几个年轻的面首,岂不是要抛弃他,他还得争宠……
想想又甩甩头,看妻子关心的看着自己。
秦澄拍了拍自己的头:“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痛的很。”
这就是很明显的不想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了,莹尘轻轻打了他一下:“澄哥儿……”
这是她们未成亲前,二人常常这样称呼,秦澄比她小几岁,常常唤她沈姐姐,她则叫他澄哥儿,这是二人的小情趣。秦澄听了把头靠在她怀里:“沈姐姐,我其实是有点累的。”
仿佛回到了儿时,莹尘笑道:“要不然怎么说能者多劳呢!”
夫妻二人闲话完,又敦伦一回才睡下,却说皇长子已然大了,秦澄现在不用教他了,他倒是跟柏家的人混了起来。说起来许家以前是柏家的家人子出身,之后也是一直依附皇后娘家的,现在皇长子很受宠爱。
一则他是皇上头一个孩子,二则是个他鲁直可爱,莹尘就听说皇上对他很好。
故而鲁太公的父亲文公过世,代皇家祭奠的就是大皇子。莹尘则在后院和鲁文公的夫人说话,又再一次看到这位鲁姑娘了,她这次穿着一身柔黄色的裙子,秀美可人,站在鲁夫人身边,也规规矩矩的。
莹尘到底想和这位心中内定的儿媳妇说说话,多了解一二,遂道:“这是恩施的茶吧?喝起来倒有一番清香。”
鲁姑娘抿嘴一笑:“郡主是有见识的人,一吃便知道。这正是恩施清露茶,家里倒是有些铁观音,但是也太浓了。”
鲁姑娘闺名秋水,她会趁着说话的机会偷偷看这位泰元郡主几眼,这位可是出了名的顶级权臣,而且大部分的人都是夫荣则妻贵,可她偏偏还做过天下兵马大元帅,就是男人也和她无法相提并论。
只见她今日穿的十分素雅,十字浅灰色素锦梅花纹衣裳,头上也简简单单的插了几枝银钗,品茶时,眉头偶尔会皱一下,但说话却很和气。
“也是你们家想的周到,我倒是爱喝清茶。”莹尘夸赞了她一句,复而又道:“你祖父过世,也是咱们大临的损失,唉,想起来从前咱们一起打仗的时候,他老人家还和我共过事。”
鲁太公为人颇有诸葛之风,且为人清正,这也是莹尘觉着和鲁家结亲可靠的地方。再有鲁太公的儿子,又是隐士,好容易才请出山的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