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点了点头,这位夫人给她留下的印象可不怎么样,不过爱杰顿夫人也没讨巧,反倒是被她涮了一把。
“她从前是伦敦城贵族圈里的半个隐形人,究其根本还是出身不好。现在布里奇沃特公爵夫妇年纪不轻了,听说去年圣诞节前还了一场重病,她的丈夫随时都可能接替老公爵的位置,爱杰顿夫人这才慢慢说得上话。”伯爵夫人解释道。
“这是她第一次广发邀请函,还特意注明了每位夫人可以带一位未成年小姐参加,因此也并不是什么特别正式的社交。你母亲把你交给了我,多半也是为了这样的活动。”伯爵夫人倒没有藏着掖着,“对于你这样根基不在伦敦城里的淑女来说,每一次社交都是结识朋友和好机会,尤其是……”
尤其是可以认识那些家里有未婚儿子的贵族夫人。
虽说淑女们成年后才能和绅士们跳舞,并从中挑选丈夫,但是没有哪个夫人会让女儿在成年前一直傻傻地关在家里,把任何有可能的机会让给别人。
费茨威廉伯爵夫人明白凯瑟琳夫人的打算,可她并不觉得安妮非要在那一棵树上吊死——以她这些日子观察这对表兄妹的相处来看,客气有余,亲密不足。
安妮还小,没有那样的心思很正常;而达西无论是否知道那个口头婚约的存在,都没有表现出格外的在意,既不极力反对、也没有欣然接受。
要伯爵夫人来说,她根本不看好这两个外甥和外甥女之间的“婚约”。
安妮不知道伯爵夫人心里已经有了那么多弯弯绕绕,没多想便点头答应。她甚至觉得,那位爱杰顿夫人这次邀请她,恐怕是因为不死鸟俱乐部的事情。
伯爵夫人见她一幅无所谓的懵懂神态,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安妮这一个月来常常在那间阴沉的屋子一待就是小半天,按照扉页上的时间顺序整理那些随意摆放的账本。
为了搞清楚屋子的方位,她点着蜡烛在墙壁四周一寸一寸地摸索着,最后终于在书柜后面发现了另一扇门。她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发现那大概就是伯爵府后的一条荒废的老街。
安妮明白了,那应该是路易斯爵士年轻时的秘密基地,他既可以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一心一意地谋划自己的“商业帝国”,又可以随时通往外面的世界传递消息。
桌上遗留的账本上的字迹与她曾经在凯瑟琳夫人那儿看见的遗笔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只是要更潇洒飘逸一些。
由此或许可以推测,路易斯爵士在遇见凯瑟琳夫人时,就已经和费茨威廉伯爵是好友了?
午后,安妮从衣柜里的通道爬了出来,她已经经验丰富,每次都穿同一身男士的服装——万一秘密屋子被外面的人发现,她穿着男装会比裙子安全得多——从通道里出来后就立刻换回淑女的衣裙,将沾灰的男装留在通道口并封好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