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得还真重。她漫不经心地想,如果再晚一阵子……她可没有收尸的兴趣。
她擦掉了对方身上凝涸的污血,解开那些破烂衣衫丢在一旁,眼里只看着交错的旧疤新痕、不断渗出血珠的崭新伤口。
这男人的体温滚烫,敷上药膏也没退烧。
梅问情大致处理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她这儿没有男子的衣衫,只得取了一件自己没穿过的外披放在一侧,又拉起被子盖到对方的肩。
她手没收回,腕骨忽地被抓住,虚握了一把。男人的声音虚弱沙哑,混乱地低喃:“不……不要……”
不要?
她由对方抓着手,低头道:“你说得像是我要对你做什么一样。”
她回复,沙哑的男声却接不上对话,只是混乱地呼吸,伤重的发热让他烫得离谱,额角渗出一层冷汗。他抓着她的手腕,掌心的热度跟梅问情微凉的体温交叠在一起。
男人死死地握着她、抓着她,又抗拒,又难以松开。
“不要……不……爹……父亲……不要死……”
“救救他……求你、求你救救他……呜……”
他陷入了幻觉、或是梦魇。
这可怖的、纠缠着他的幻觉越来越严峻沉重。梅问情听到这呓语越来越强烈痛苦,而后引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疾咳。她眼疾手快地扣住了男人的下巴,手指抵入唇中,以防他无意识地咬伤自己。
她的指腹按着齿列,明明看起来文弱优雅,但动起手来却像铁钳似的无法逃脱。他的痛苦像是被劈为两段,在这瞬间崩断——坠入虚无。
那些挥之不去的梦境刹那结束。贺离恨像是被人从深井里打捞上来,满身狼狈。他猛地睁开眼,恢复意识后才得到了操控身体的权利,疼痛伴随着疾咳再度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