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思维真的滑入深渊拉不回来了,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母爱泛滥的人,就算是小短刀也没办法觉得像自己的崽,更别提更成熟的刀剑了。
为了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宁宁随意找了个话题,“长谷部已经和你们说了?”
不然就算是莺丸平时再淡定,也不可能看到她这个样子完全无动于衷,至少惊讶怎么都要惊讶的吧。而且以长谷部的性格,既然她都已经吩咐,也不可能不说。
“昨天已经说过了。”莺丸捧着自己的那杯茶,就像说着不用太在意的细节一样,语气淡然态度寻常。
真要说起来,他确实并不太在意自家主人容貌变得衰老,只是,他觉得主人会在意,他在意她的在意。
“嗯,”宁宁低头看了眼茶杯,她手微微一动,茶杯里碧绿的茶水就荡出一圈圈的涟漪,对着莺丸,有些话自然而然就能出口,“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长生不老,只要是人都会慢慢的老去。我曾经也想过,等我老去的时候,我会变成一个有着慈祥笑容的老奶奶,眼角的每一根皱纹都蕴藏着智慧。她经历过风霜雨雪,却仍旧笑容明亮,那是岁月慷慨的赠与。但,不是现在……”宁宁捧着茶杯注视着杯中清澈的茶水。那是很漂亮的颜色,透亮的绿带着一点娇嫩的黄,是她给莺丸的来自异国他乡的好茶。
坐在宁宁身边的莺色头发的付丧神静静的听着她的话,偏头看她的样子仍旧是眼神温软如同春日枝头新萌芽的绿色。
他是存在了很久的刀剑,久到很多事情在他看来都是不需要在意的细节,根本无法让他产生动摇,但看着自家主人的时候,眼底流露的神色仍旧是自然而然的不同。
像是察觉到莺丸的视线般,宁宁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熟悉的清透双眸,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微微偏头,才能在那双似乎什么都看透的眼睛注视下继续把话说下去,“事已至此,我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能不能解决,如果不能的话,我能做的就只有接受而已,但是知道归知道……”
理智上的知道和感情上的接受完全是两回事,在看着镜中霜发染鬓的人,不是自然的老去,又怎么会平静如水到无动于衷。
至少宁宁自认现在的自己是做不到的,她很难受,但她却不能表现得太过于难受,就算是为了带出去的刀剑们,她都必须振作起来。
使劲握了握手里的茶杯,宁宁嘴角的流露的笑容近乎苦涩,“我不想让其他人担心和难过,”所以她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难过,“更况且,都已经这样了,至少不能丢了风度。”就算歇斯底里也挽回不了什么,不如至少表面上维持住她的风度。
审神者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莺丸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动摇的样子,就这么注视着她,就好像能感觉到她无法宣之于口的难过。
付丧神之前作为刀剑的时候,不会哭不会笑没有感情,现在被审神者唤醒的心灵,竟难得的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钝痛。
放下手里的茶杯,莺丸伸手抱住看起来似乎在微微颤抖的宁宁,轻轻地扶过她的后背,“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你平时已经做得足够好了,现在就算什么都表露出来也没有关系。”
莺丸的怀抱足够熟悉也足够温暖,是让人安心的存在,但片刻之后宁宁还是挣开了付丧神的手,“抱歉……”她不想让莺丸抱着她。
这还是向来气定神闲的付丧神第一次被自家主人拒绝得如此干脆,莺丸也是微微怔了下才重新开口,“为什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