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三年正月上旬,邯郸郡中正飞着大雪。城外破败的墙垣被推倒在地,为冰雪覆盖,但是旁侧的柳树还在,树上系着红色的飘带,圆形方孔钱在寒风中被吹得叮叮当当。
往城楼上看去,大街小巷拐角处, 到处都是二十岁、三十岁的男子,大雪天没有厚衣服穿,只能披了单薄的衣服,躲在狗洞里。
两千年前,哪有那么多砖墙,居民之家多是用土和草和了稀泥堆砌起来的土墙。所谓城墙,则是土墙里加石头块,让城墙更加坚固。而居民之家的外围墙院, 墙壁足足有四尺之厚。
这国家兴亡伴随着家族兴衰, 许多院子都空了,珍贵的物件都被拿走,只留下这些厚厚的土墙。
那些流浪无家可归的人,冬日里不像春夏有活做,只能相拥挤在这种厚墙之下,挖出一个大洞来避风。
到处都是流民,邯郸郡守赵完穿着贵重的狐裘大衣,在这风雪里站在城墙上看着,眉头拧紧。
身侧,自然是刘开陪同。
“郡公,这可不是长久之计。时日积多,到时候邯郸必定要出乱子。”
赵完一张脸忽的狰狞起来,像是那山林里的野狼。他捻着两侧的须,压着怒气道:
“自我来到这邯郸,这城中几乎每月都要起暴动。自从陛下去年来了一回,城中倒是安歇了好半年,我也乐的轻松。可是如今却又有人要准备闹事了, 我真是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处置这些人。”
说罢, 两人就驱车回了府邸。
到了室内,暖气腾腾,侍女奉上热汤和酒爵,两人在雪天对着坐了。
刘开道:
“新涌入城中的这些百姓,无地无居,留在这里,就是天大的祸患。”
“可是也不能让他们流出去,如今是蒙氏当权,到处都是他们的幕僚,专门等着纠察我们这些秦吏的过失。如果难民流出去,被蒙氏那位知道,蒙恬必定会禀报给二世。”
“那还是禀报给陛下吧。虽然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这等事情就算我们想破脑袋也难以解决。再者,如今君侯杨缪从驻军关东六郡,他的部众极多,若是看到这种场景,被他先一步禀告于陛下,到时候陛下定然要说是我们渎职。”
赵完却捋着胡须意味深长的道:
“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