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啊。”邸稼骞把铁盒拿过来,说,“这是我妈妈的珍藏。”
邸稼骞把盒子打开,邸梁愣住了。
里面是一些照片和几个证书。
一部分照片都是邸梁夫妇年轻时的,那是八十年代的时候照的,照片上的人笑得像花一样,即使照片有些模糊了,但还是看得出照片上的人男俊女俏,亲密无间。
邸梁怔怔地看着那些快三十年了的老照片,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他的喉口似的,让他说不出话。
“我爸我妈那时候看起来多恩爱啊。”邸稼骞笑着说,但是听不出话里的情绪,“啊,还有我。”
邸稼骞挑出一张照片,上面一个胖胖的小婴孩,照片上还刻着字“百日留念”,邸梁抢过来一看,乐了。
邸梁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抱着邸稼骞去照相,结果他看见相机就哭,怎么都不肯笑一个,邸梁使出浑身解数逗这个臭小子笑,弄出一身汗。
邸稼骞看见邸梁笑了,还以为他是笑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就把另外一些照片塞到他手上,问:“我小时候很可爱吧。”
邸梁一张一张地翻看那些照片,有的他说得出出处,有的什么时候照的,他完全不记得了。
有一家三口在公园的,有在家里前妻帮儿子穿衣服时,他拍下来的,还有儿子把他的警帽顶在头上的照片。
然后渐渐的,随着儿子越长越大,照片越来越少。
最后看完照片,盒子底下还躺着两个东西,一个是邸梁与前妻的结婚证书,一个是他们的离婚协议书。
邸梁直勾勾地盯着盒底,邸稼骞把它们拿出来,轻笑道:“我父母婚姻的见证。”
邸梁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张离婚协议书。
“你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离婚?”邸梁突然想从儿子嘴里听听他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感情破裂吧。”邸稼骞耸耸肩膀。
不,根本不是这样。
对于邸梁来说,那是前妻突如其来的爆发,突然就吵着要离婚,而且态度非常坚决,即使局里的领导来做工作也无法挽回,最后邸梁只能放弃。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而离婚却一个人想离就可以了。
邸梁不觉得这是感情破裂,后来想想只能是前妻因为他对家庭的冷漠,已经灰心丧气了。
“我的爸爸,是个好警察,可是却不是好丈夫与好父亲。”邸稼骞突然说。
“我妈在后来生病的时候,跟我讲了许多事,她说我爸那个人,即使已经几十岁了,却好像从来没有长大过。”
邸梁一愣。
“脾气大,不服软,工作狂,我妈说从她认识他起,他就那样,那时候我妈觉得这样的男人充满热情与不羁,非常吸引人,每个女人都愿意驯服这样的男人。可是在一起了二十年,我爸却一点长进都没有,年轻时的脾气带到四十岁就让人无法忍受。”
邸稼骞垂下眼睛,说着:“这是我妈的原话。”
邸梁闭闭眼,烦躁地把那张离婚协议书扔进铁盒。
前妻一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年轻的时候谈朋友,已经说不清楚是谁主动,后来结婚了,她也把分寸掌握得非常好。
在这点上,他完全比不上她,他找不到家庭里的定位,所以让她失望了。
邸稼骞看着邸梁的动作,依旧是温和地笑着:“所以啊,我一点也不相信婚姻,男人女人在一起,即使有那张证书捆绑着,也可以有另一张证书去解开。”
邸梁听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臂:“你这是讳疾忌医!”
邸稼骞哈哈大笑,揉了揉他的脑袋:“用错词了吧,因噎废食还差不多,谁知道呢,好啦好啦。”邸稼骞把东西放回盒子里,收好,说,“爸爸那边我还没有勇气去收拾,虽然我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但我连那里的柜子都没怎么拉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