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蝉迎上去,跟陈玉斋打了个招呼。陈玉斋笑眯眯道:“浮槎,近来可有闲暇?”
李蝉道:“倒不算忙碌,只不过今天下午,却约了人去看画……”
陈玉斋道:“那倒无妨,今日也不用你做什么。六王宅中,如今缺一位讲学,你准备准备便过去吧。”
而今未就藩的皇子有一人,加上五位还没出降的公主,统共六位,便住在宫城西边的六王宅中。李蝉迟疑了一下,“我听说,那边已有人去讲学了。”
李蝉不提还好,一提陈玉斋便气得冷哼一声,“此前是元栖玄在六王宅讲学,他与灵璧公主的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这本来也无妨,圣人素来对乾元学士极为器重,便是将灵璧公主出降给他,又何尝不是一段佳话,毕竟灵璧公主素来……”说到这里,他干咳一声,把“风流”二字吞了回去。谁都知道,皇帝想早些选个合适的驸马把灵璧公主嫁出去不假,这事却不好在背后议论。
他接着说:“可这元栖玄,讲的却哪是什么道论佛理?我看他是去谈风论月还差不多!便连圣人都听到了些风声,连夜下了一道诏书,把此獠打发到汝州去了,罚他一年不得归京!”
陈玉斋把元栖玄骂成此獠,可见是气的不轻。乾元学士初入学宫的头一年事务最清闲,正是学神通的时候,却被发放出京畿,这惩罚也不轻了。李蝉想到那心机极深的家伙,竟会在这种事上跌跟头,不由暗笑,嘀咕道:“这假和尚倒是个妙人。”
话音刚落,却见陈玉斋眉头一皱,李蝉也干咳两声,随后若无其事道:“晚生倒不是不肯去,只是实在学识浅薄,恐怕难当此重任。”他朝书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唐清臣出身世家高门,见识远超于我,应当比我更适合些。”
“我看过你春试的杂文,胜任这讲学之职绰绰有余。”
陈玉斋把李蝉拉到一旁,叹了口气,“那唐家后生,虽表现得谦逊,骨子里却极傲,没有名声的事便不愿做。如今沛节殿下只差一年,便要出阁就藩,但日后做个王傅,这唐家后生,也是不愿的。至于浮槎你嘛,我看过你的文章,这些时日,也瞧出来了,你人如其名,是个澹泊的性子。求道之人,秉性如你这般才最好,日后在修行路上,你比那唐家后生要走得更高更远些。”
说着,他又拍拍李蝉的肩膀,“这一月来,你修行勤奋,我看在眼里。但修行之余,也要出去走走嘛。去六王宅中讲学,也是个清闲的差事。耽误不了什么功夫。若遇上疑难,只管找我来探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