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笑道:“平时有司机和警卫员。这不过年吗,让他们回家去了。平时我多在单位,周末去春分那儿,用不着保姆。”
“菲——春分也在这儿?”
老杜:“我女婿在宁阳战区当兵,春分是随军家属。”
沈舒城不禁说:“真好。”
他这么坦然地接受,换老杜好奇,“你知道春分没跟她妈走?”
沈舒城:“以前不知道。思维这次回来跟我一说我才知道。”
老杜很是意外:“思维见过他?”
沈思维:“也是近几年才联系上。以前那位还活着,不光内地有对他忠心不二的特务,国外也有他的死忠。我妈知道我爸在管理所,怕因此连累阿姨她们,除了跟我们家情况一样的,谁也不敢联系。”
老杜问:“她应该还好吧?”
沈思维点头:“还是那么优雅,跟,跟——”
“跟我和你爸像两个世界的人?”
沈思维见他自己说出来,点头笑了笑。
老杜道:“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甜儿很好奇:“爷爷,你们说的是我那个奶奶吗?”
老杜点头:“你娘的妈。”
“既然这位叔叔能回来,她为什么不回来?”
沈思维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很是担忧地看向老杜。
老杜反问:“她为什么回来?”
甜儿被问住。
老杜问:“你生父和平平的生母有来看过你们吗?”
甜儿摇了摇头:“我明白了。你们分开的原因虽然各有不同,但他们其实是一类人。”
沈家父子糊涂了,不是死了吗。
老杜笑道:“死了是甜儿胡说的。其实是离婚。”
甜儿:“我没胡说。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其实他已经死了。”
沈舒城愣了一瞬间,反应过来失笑道:“这孩子有意思。上几年级了?”
甜儿忍不住抿嘴叹气,一脸无奈。
老杜:“大二。”
沈家父子很意外,她看起来很小。
老杜道:“去年夏天考上的。过了年虚岁才十九。”
甜儿见他俩不敢信,很是不介意多说点:“平平也是。还有安安和小美。不过,她俩没我俩考的好。我们在帝都大学,安安在航空航天大学,小美的分数其实能上首都师范大学,她嫌辛苦,又嫌粉笔脏,上的是戏剧学院。也是本科院校。”
沈家父子惊得难以置信。
好一会儿,沈舒城又忍不住感慨:“不愧是二哥的孙女。你学的什么?”
甜儿道:“我是经济,平平是法律。”
沈思维忍不住说:“法律难。”
甜儿点头:“对她来说难,对我来说不难。”
“那你怎么不学?”平平反问。
甜儿理直气壮地说:“我不喜欢啊。”
“邵甜儿,少说两句。”杜春分出来,一边拿掉围裙一边说:“就听你一个人嘚啵嘚啵。老杜,中午吃什么?”
老杜问两人:“让小杜看着做?对了,住哪儿?”
杜春分:“除了招待所还能住哪儿?他家人都在国外,宁阳就你一熟人吧?”
沈舒城本想糊弄过去,被她点出来,笑着点点头。
老杜道:“那回头把行李拿过来。到了我这儿住什么招待所啊。”
沈舒城赶紧拒绝:“不行!”
老杜:“上面都敢放你出国,还怕你在我这儿?再说了,我既不是省政府一把手也不是二把手,这一两年不怎么管事,明年就退休了。你怕给我惹麻烦,对外就说我老家亲戚。”
沈舒城不由得看杜春分。
杜春分道:“住几天就泄密,您太看不起老杜和我爱人的觉悟。”顿了顿,“有心泄密怎么可能让你们住进来?在街上碰见也得装不认识。”
老杜:“是这个理。小杜,还有菜吧?”
杜春分道:“早上买的鱼和鸡还没收拾。原本打算下午再收拾。”
老杜转向甜儿:“你们几个把鸡和鱼收拾了。”
甜儿不禁啧一声:“是亲爹。”
“什么?”老杜没听清。
甜儿大声说:“是我娘的亲爹。”
老杜气笑了,扬起巴掌吓唬她:“赶紧去!十二点了。”
沈家父子不过来,杜春分就把油舀出来,借着油锅煮一锅面随便吃吃得了。
听沈舒城的意思出国前特意来见老杜一面,有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面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糊弄。
沈舒城却是不好意思。
他为了早点见到老杜,下了火车直奔招待所,放下行李就找人打听省干部大院,街上也不比早年随处可以买到东西,所以爷俩空着手来的。
沈舒城道:“随便吃点就行了。”
杜春分笑道:“鸡和鱼原本打算晚上吃,中午吃了晚上再随便点吧。对了,你们是吃米饭还是吃馒头?”
沈舒城生在鱼米之乡,这些年一直在北方不是吃玉米面窝头就是吃杂面馒头。二十多年下来反而觉得馒头比米饭好吃。
沈舒城道:“馒头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