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是刘钺越走越远的背影。
顾瑶琴茫然站在原地,心绪就像眼前的大雪一样纷乱:太子之位,他不在乎?他怎么可能不在乎?
“七小姐,天色不早,您看您是不是?”
顾瑶琴猛地转头,狠狠瞪向面前这个竟敢对她下逐客令的丫头,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刘钺,你会后悔的!
……
皇觉寺中,刘钧很是着急,却还是压下性子,放慢步伐跟在云起身侧,口中道:“这件案子实在诡异的很,这次佛法大会的目的国师你也清楚,所谓讲经辩难,其实都是幌子,关键是最后一日,关于明镜寺之事的商讨。
“为此,这次辩难的题目,也是精心挑选过的,多多少少都和明镜寺的事儿相关,譬如昨日,辩的就是……是……那个……”
刘钧“是”了半日也没有下文,索性不想了,不耐烦道:“和尚的话绕口的很,我也学不来,好像是讨论对于佛门而言,到底是应该坚定禅心、宁缺毋滥,还是该大修寺庙、广收信徒……反正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云起点头,道:“死的那位明慧大师,支持的就是大修寺庙、广收信徒?”
又无语道:“大殿下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神仙,这个不是算的,只是随便猜猜。”
不由暗自摇头,这位大皇子殿下,果然头脑简单的很,这种事有什么难猜的?只有死的是反对潜帝举措的人,这里面才有文章可做……别的人死了也是白死。
刘钧吞了口唾沫,继续道:“因为这个论题,昨天下午的辩难,比前几天激烈了很多。
“你知道这些和尚的,平时一个比一个涵养好,说话也谦让平和,但是昨天,你一句我一句的,谁都不肯让人,甚至还出现了打断对方说话的情况,你知道这对于高僧来说,简直就不可思议……
“不过他们虽然辩难的时候吵的厉害,但辩难一结束,就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才刚刚争锋相对过……亏我还夸他们心胸了得呢,谁知道今天上午就出事了!
“今天上午有两位高僧讲经,底下的人都安静坐着听,偶尔问些问题,看着一切正常。可等讲经完了,所有人起身去用饭,慧明禅师却一直坐着不动,叫也不应,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了。
“我们都猜会不会是昨儿,慧明禅师辩难的时候态度太恶劣,今天被人报复了……但是我出发去苦渡寺的时候,仵作都还没找到死因。”
整个过程断断续续的讲完,也差不多到了地方。
明慧禅师的尸体,就放在讲经堂旁的厢房中,前几日云起还在这里喝过茶,聊过天。
厢房门口守着几个禁卫军,见云起和刘钧过来,施礼道:“参见大皇子殿下,国师大人!”
而后掀开门帘。
听到外面的声音,里面的人齐齐起身,各种称呼响起。
“国师大人,大哥!”
“国师大人,大皇子殿下。”
“师叔,大皇子殿下。”
厢房中人不少,分量最重的,是四皇子刘钦以及一位着三品官服的大臣,大约是顺天府府尹或刑部侍郎,另外还有仵作、捕快,以及几位高僧。
普泓也站在一旁,面容平和依旧,身后站着两名捕快。
见云起看向普泓,刘钦道:“国师大人……”
云起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目光落在身上只剩两件亵衣,且上衣松脱,被侧身放置的尸体上,又看了一眼案上的瓷盘,瓷盘中放着一枚沾血的银针。
名义上来说,这里云起的身份最高,是以他不落座、不发话,所有人都只能站着,看着这个进门后就一语不发的少年。
只见云起的目光又落回尸体身上,淡淡道:“自杀。”
语气虽平淡,却不容置疑。
“国师大人!”那个云起分辨不出身份的三品大臣皱眉道:“这个案子下官等人已经有了眉目,也初步断定了凶手……国师大人忽出此言,会不会太过武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