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齐齐点头:“没错,是这样的。”
青云殿里挤满了峰主长老,一干人忙活了一个晚上,总算将明修尊者那虚弱到几乎会原地去世的脉相救了点回来。
杜长老还是想不通,这么一小缕煞气,应该很容易就能逼出体内才对,怎么就折磨了掌门几百年呢?只有元思峰师徒几人心里清楚,这缕煞气,是回到了它出生之地,扎根生长,逼得出去才怪。
各位峰主长老离开时,脸色皆不太好。尽管他们早已知道掌门的病情,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突然的当头一棒,还是砸得他们愁容满面。
屋内还有元思峰一脉的人没走,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映在惨白的墙上,五人静坐无语。
沈乔看了眼床榻,修士的五感灵敏,那人的呼吸已经很虚弱了,杜长老说他内里腐烂,坚持不了几年了。
“师尊又何必阻止我呢。”沈乔开口,“他这样苟延残喘,被不断涌现的幻象折磨至死,不是更痛苦吗?”
“还有一些事情没弄清楚,最重要的是……”孟元和垂着脑袋,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我还没和师尊好好告别。”
孟元和几乎日夜守在明修尊者的榻前,看着他噩梦连连,流着泪呼喊赵玲。
他心里突然腾升起一股诡异的快感。
赵玲,你看到了吗?
他跟你当年一样痛苦。
明修尊者躺了足足三年才醒,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现在离天神节还有几年?”
掌门醒了,灵寂山的气氛终于活跃了一些,有人说掌门这是挺过来了,熬过了一劫,日后必能飞升,但沈乔在青云殿看见明修尊者的那一刻,她觉得整座灵寂山的人都要失望了。
明修尊者的气色当然也是差的,让沈乔笃定他活不久了的原因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空洞无神,已经了无生念了。
“我想起了一些事。”
明修尊者背靠床头,语气平静地开口:“魔核的确是我的心魔,当年我受心魔折磨,差点入魔,我不想辜负灵寂山和师尊的多年栽培,便让尧月帮我取出了心魔。”
“取出心魔之后,我便忘记了许多事,包括我对自己的徒弟——赵玲产生的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准确点说,我的心魔,也恰是因为赵玲而生。”
孟元和听得嘴唇颤抖,艰难开口道:“师尊,您怎么狠得下心——赵玲跟我重复了不止一遍,说您对她有情,我还……我还不信。”
“没错。”明修尊者坦荡承认,“我爱她,但是自从斩月小峰那一日之后,我便永远只是她的师尊。”
“斩月小峰……”孟元和睁大眼睛,“原来那一日,您是去取心魔了……”
明修尊者:“取出心魔,回到灵寂山后,我做了作为一名师长该做的事,废了她的修为,又将她逐出了灵寂山。”
“其实当年犯错的不只是她,还有我。”
“如今我守了灵寂山千年,也足够了。”明修尊者看向沈乔,“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最后一件事。”
沈乔久久沉默,似在消化情绪,随后,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说。”
“我想让你在下一次的天神节,用回溯之法,送我回到那一天。”明修尊者漆黑的瞳孔里闪过幽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