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沉临笑了,转过头看她:“你的面呢?吃完了?”

沈乔也跟着笑:“面算什么?面哪有你重要。”

赵沉临转头,视线重新落在萧瑟的雨声中, 他嘴角的笑意缓缓收起, 声音有些冷:“我的亲爹已经死了吗?”

“死了。”沈乔说,“被我师尊杀的。”

赵沉临:“赵玲的师尊是谁?”

沈乔老实回答:“是掌门师祖。赵玲曾经是元思峰的弟子, 我师尊是她的师兄。”

赵沉临:“我能杀了他们吗?”

沈乔心里咯噔, 捏紧了伞柄。该来的总是来了,但他来询问她,还用上了“能”这个字, 说明情况还不算太糟, 还能劝劝。

她抿了下唇,回道:“不能。”

赵沉临皱眉:“我要阻止我?”

沈乔:“当初赵玲被逐出师门是因为她触犯了门规, 掌门只是按照当时的规矩办事,他并没有对不起赵玲。我师尊也是,因为没能说服赵玲,他一直很自责。”

“你想表达什么?”

赵沉临出声打断,他的视线像这雨水一样冰凉。沈乔仰头, 迎上着片凉意,她嘴唇翕动,心脏微涩:“灵寂山的人没有做错——”

“他们没错,那错的是谁?赵玲吗?还是我?”赵沉临的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伴着一声从天空落下的惊雷,炸裂在沈乔的耳边。

雨忽然就大了起来。

豆大的雨点打在伞上,震得摇摇欲坠,沈乔险些拿不住。她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指尖微颤。缓缓地移向他的侧脸。

她想摸摸他的脸,告诉他你没有错。

赵沉临呼吸渐沉,他紧咬着牙,压制住胸腔里翻涌的气血,可那积攒了三百年的情绪张牙舞爪,无处发泄,只好沿着心脉上涌,血腥味瞬间弥漫上咽喉。

不行,不能在她面前。

他倏地后退了半步,沈乔的手停了在半空中,距离他冷冽的侧脸几寸的位置。她陡然发慌,急急跟上这半步:“不是的……”

“噗——”

赵沉临还是没憋住,一大口血猛地喷出。他捂着剧烈疼痛的心口,双膝无力地沉了下去。

沈乔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就扔了伞,跪下抱住了赵沉临,那沉重的身体压过来时,她才闻见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沿着她脸颊滑落的温热的鲜血。

沈乔惊呼了一声,她抱着他,拍着他的脸喊他的名字,可那人紧闭双眼,已经陷入昏迷,只是每咳一声,就有鲜红的血从嘴角溢出,又被硕大的雨点冲刷干净。

她哆嗦着取出传信玉简:“闻师兄!”

“啊?”那边似乎还在吃面,说话含糊不清,“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