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目光都如同火炬般注视着站在案头旁的干瘦老者,暴怒、羞恼、愤懑的眼神要将这个老者烤熟,但老者却夷然不惧。
“我早就说过不可以打山阳,我们也没有必要打山阳,除非我们有绝对能力截断漕渠,但如果李昪与江烽有勾结,一样可以通过淮水对山阳进行补给!”干瘦老者声音提高了几度。
“可是江烽不可能为李昪进行补给!”孙道忍不住反驳道。
“是啊,江烽不可能为山阳补给,但是白水塘和樊良湖、白马湖的人也根本没有能力截断漕渠,扬州水军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弱,白水塘、樊良湖和白马湖的人也没有我们预测或者他们自我吹嘘的那么强!”老者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一句话也得孙道也无话可说。
当初大家都以为白水塘加上樊良湖、白马湖的水匪,算下来数千人马,船只亦是不少,而且这几拨水匪实力都不弱,因为樊良湖和白马湖与漕渠都有水道相通,对漕渠情况也很熟悉,所以大家都很有信心。
他们甚至也亲自“考察”过,几个水匪头领都是天境高手,而且水性更是超群,甚至连一些中层头领也都有接近天境的实力,动员能力也很强,拦截一条并不算宽的漕渠应该不在话下,但真正接战才发现情况不是那么回事。
无论是在组织纪律上,还是水道上的战法上,亦或是指挥能力上,联合起来的水匪都明显无法与扬州水军这种正规水军相比。
尤其是在战术进攻中,扬州水军在漕渠上表现出来的层次推进、阵型转换上,在武器使用上,更是高出水匪们许多,所以几次战事,虽然开始水匪们都能依仗着船只和人员的优势占到上风,但随着战事推进,便会逐渐转为下风,最终败北。
好在扬州水军似乎也清楚要斩尽杀绝这些水匪付出代价太大,每一次都是以击破击退为原则,确保自身安全,所以水匪们才能得以保全实力,但这样的战事连续多场,也让秦权、孙道他们逐渐丧失了信心。
从一开始老者就明确表示反对要夺取山阳,也对秦权提出的要把楚州纳为义军的根据地想法,认为义军趁着李昪与杨溥大战之机,大举南下,从最薄弱的濠州进行突破南下,从濠州到滁州再到和州,让仍然逗留在江南的宣州韩拔陵部与之遥相呼应,沿江南下,直接夺取扬州和润州,哪怕拿不下扬州,亦可夺取润州,在江南立足。
老者的观点就是在江北,无论是李昪还是江烽,都有较强的军事力量,义军要和李昪或者淮右对决都得不偿失,而如果能够在濠州、滁州与和州这几个未经战乱的州郡洗劫一番,抢得足够的军资物资,然后沿江南下再在扬州掳掠一番,如果局面大好,可以乘势夺取扬州城,如果不利,则可渡江在润州立足,再不利,亦可依托宣州进行休整,图谋江南。
只不过这个意见被理所当然的否决了,秦权早就确定了要以楚州为根据地的想法,自然不会去选濠州、滁州、和州这一条很容易遭到淮右和李昪夹击的线路,夺取楚州,就能在江淮间立足,这是秦权的梦想,只不过这个梦想现在看来,还相当遥远。
“现在山阳城其实也一样很艰难……”
“扬州方面可以源源不断的将各种辎重器械物资输送入山阳,兵员一样可以通过水运入城,上一次白水塘和樊良湖那帮蠢货拦截扬州水军失手,六十条船,起码向山阳城中运送了五千士卒和大量器械,五千士卒!我们可能不得不付出上万条兄弟的性命才能消耗掉这五千士卒,甚至都不够!可下一次扬州方面再打破封锁,向山阳送入一万士卒呢?我们是不是打算用三万条兄弟性命来消耗?我们还有那么多兄弟,那么多物资么?”
老者有些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大帐中跳跃,刺激着每个人的忍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