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初还以为这些蚁贼不过是掳掠一阵就会南下,没想到这拖就是一年半载,如同梳头的篦子一般翻来覆去。
泗海二州中除了下邳有大军驻扎,朐山、东海和怀仁偏居东北,几乎都被蚁贼荼毒个了够。
虹县县城虽未沦陷,但是也是几度被蚁贼包围,像徐城、宿豫、沐阳、涟水等县均被蚁贼攻破,连泗州州治临淮也都被蚁贼悍将林河一度登上墙头,若非俞明真亲率大军增援及时,临淮也会沦为一片废墟。
现在好不容易盼得蚁贼难度淮水去祸害淮南了,没想到俞明真居然说北地可能又要起蚁贼,这如何不让赵武岳心惊胆战?!
“武岳兄,你莫不是以为我在危言耸听么?”俞明真苦笑,“北方残破,本身百姓就贫苦不堪,如今又遭天灾,卖儿鬻女亦是难以存活,这等情况下,唯有逃荒,可这一路南下,咱们淮北亦是被蚁贼糟蹋得不行,根本无法有多余之粮来救济,若是有一二居心叵测之人在其中煽动蛊惑,岂有不作乱之理?”
“那大将军就该将这些流民灾民逐出我们泗州,不该放其入境!”赵武岳的观点代表了许多士绅的态度,只要流民不入自己家乡,那便不管我事了。
“武岳兄,且不说我手中有无如此多军队来驱赶阻挡,就算是我能将其拒之门外,可若是有心人有意要祸水南引,一边资助其些许刀枪盔甲,再为其提供情况线索,让其南下,武岳兄你觉得届时我们岂非更是得来一场弥天大祸?!”
俞明真的话让赵武岳毛骨悚然。
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若是为了将这些灾民流民送出去,北边那些大族豪门完全可能资助些许武器物资,让其领着这些流民南下,己方反而无法控制。
等乱军一旦裹挟流民灾民数量太多,恐怕就难以控制得了。
与其那样,真还不如像现在这般,愿意走的,送些米粮,让其赶紧南下,不愿走的,那就只能是稀粥吊命,严加防范,迫使其最终南下。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赵武岳一旁的刘氏一族族长刘臻忍不住颤声问道。
“没有太好的办法。”俞明真摇摇头,“或许让他们南下淮南是唯一办法吧,淮南毕竟要富庶一些,粮食虽然歉收,但是总还是有些收成。”
“大将军,只要我们严加防范,加紧驱赶这些流民南下,北面尽可能将那些流民引向徐州那边,情况还不至于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
赵武岳也知道现在徐州和泗海二州早已经隔阂甚深了,俞明真经年不入徐州一步,足见他和时酆的关系冷淡到什么程度了,所以也毫不避讳的表示应当在下邳就把流民往徐州那边驱赶。
“武岳兄,其实流民也并非我目前最担心的……”俞明真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