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辈子,总还是要有些追求,我辈武人,既然选择了修行武道,又肩负家族亲眷的期望,那自然要有一个拼搏的目标,封妻荫子也好,振兴家族也好,武道通神也好,某追求的是实现这些目标的过程精彩,其他倒也不太在意,等到日后自己耄耋老去,寻个清静地方,可以慢慢回味自己这一辈子所作所为,岂不快哉?像这霍山风景无限,倒是日后老了之后养身的好去处。”
张挺这一番颇有禅意的话让一干围在篝火旁的武人们都是颇为震动。
没想到这个平素孤傲不群言语刻薄的家伙,居然还有这般纯粹的追求,但是让人很是意外,连历来不太喜欢张挺的丁满都忍不住对张挺的观感有所改变。
江烽也没想到张挺这家伙挺有悟性,俨然已经升华到了追求过程不求结果的境地了,倒是有些意思,笑着道:“我等都是俗人,除了自己外,周围还有家人、族人、亲朋故旧,心中总还存着一些目标,人生这一辈子本来就是既为自己,也为别人,但所谓家国天下,也就是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辈生在这个乱世,便不应当只是正心修身齐家这般囿于狭隘,而当奋发昂扬,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有所为有所不为,方才不负上苍将我们降生在这个时代!”
江烽这番话,前几句倒也寻常,但是后边几句话却骤然拔高,将个人命运与天下兴亡联系在了一起,说得铿锵激烈,尤其是放在当下时局动荡的环境下,更是让人热血沸腾。
无论是杨堪、丁满,还是张挺、田春来等人,都是忍不住眼露精芒,激情荡漾,连梅况这等人,也被江烽这番话所打动,有一种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抒发心境的冲动。
山风呼啸,篝火摇曳,光影忽闪不定,一行人似乎都被张挺和江烽的话语给勾起了谈兴,攀谈起来。
像这种环境下,往往是促进情谊的最佳时机,像秦再道和黄安锦是来自最早的固始军武将,杨堪、丁满、张挺、郭岳是来自大梁系的武将,而鞠蕖和鞠慎则是来自申州,田春来和梅况则是来自寿州,邓龟年虽然来自大梁,但是却和杨堪他们并无多少交道,反倒是和甘泉、许静更有共同语言,此时汇聚一堂,都有着共同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就熟悉起来。
像杨堪和梅况、鞠慎,田春荣和张挺、秦再道三人,郭岳和黄安锦,很快就熟络起来,反倒是江烽则加入了邓龟年、甘泉两人的圈子里。
一直谈到了深夜,篝火燃尽,一干人都还谈兴未尽,最后还是江烽招呼众人尽早休息,安排了轮班值守,方才歇息。
江烽也意识到了这种夜谈起到的效果,第二日里大家一同上路,仍然可以延续前夜的话题,相互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就融洽熟悉了许多,这等效果远胜于在一起会议和酒宴。
所以江烽也就干脆选择白日里择机进集镇或者县城购买些必须的物事,然后继续赶路,反倒是夜里就在野地里露营歇息,每晚便是篝火两堆,大家环聚而坐,寻些大家感兴趣的话题发散开来,让大家尽兴而谈。
几日下来,当一行人穿过舒州城,抵达望江县城时,大家的关系比起从霍山出发时,已经熟悉密切了许多。
……
“这便是雷池?”江烽站在栈桥桥头,望着一望无际的水面,忍不住胸怀大开,心境舒畅,慨然道:“不敢越雷池一步,嘿嘿,今日我等便到了雷池,倒要看看越了这雷池一步,又当如何?!”
江烽一席话倒是把大家伙儿逗得笑了起来,田春来微笑道:“大人,这雷池数百年来也是变化很大,几百年前大晋司马氏当政期间,这雷池实际上还不能算是湖沼,基本上是和江水连为一体,又叫大雷水,只不过后来浮泥渐多,四处累积,所以慢慢形成了断断续续的沼泽,横亘在这面积甚大的大雷水间,但这些沼泽云瘴浓厚,草木甚深,寻常人根本不敢进,便是本地渔人也只能知晓自己平常打渔的这一片情况,稍有远离,便难以了解,加之这雷池中浮泥遍地,水产甚多,多有人深入探寻,结果不识路径,困死其中,所以这雷池的名声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