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笙坐在椅上,看着她。
晚歌看着药,迟迟未喝。良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地看了萧逸笙一眼,将药一饮而尽。
她苦得要哭出来。
其实萧逸笙吩咐过,让魏恒开些适口的方子,可谁知即便如此,晚歌也还是苦得受不了。
萧逸笙挑了挑眉,这才有了点笑意:“好好养着,我每日都会看着你喝。”
晚歌苦得舌根发麻,缓了很久,才说到:“萧逸笙”
萧逸笙发觉她神色不对,看着她。晚歌抹了一把嘴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萧逸笙心一紧,面上不动声色:“知道什么?”
晚歌歪了歪头,轻声道:“我说不要这个孩子,你虽该恼怒,但绝非说出是我有意惹恼你赶你走这样的话来。若你一无所知,根本无从猜到我的企图。”
“想想也是,你一定要我怀上,其实哪怕这个孩子没了,按照你平日的想法,大不了养好身子,还会有,可你格外在乎这一个,仿佛仿佛没了这个孩子,便会失去什么。陛下的话,细究起来,当真怪异。”
萧逸笙道:“这是我与晚歌的第一个孩子,自然在乎,晚歌却非常想要除掉这个孩子,要说奇怪,是不是晚歌更奇怪些?”
晚歌低头,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道:“是吗。我为什么要除掉他,你当真不清楚吗?”她看向他,“你很清楚我拿掉他的缘由,是想与你撇开关系,那你不可能对那件事一无所知。”
萧逸笙发觉晚歌察觉了什么,此时不免紧张起来,站起身抱她:“晚歌”
晚歌终究是不买账,推开他双臂,挣开他怀抱,在萧逸笙略显错愕的目光中向后退了几步,刻意与他生疏开来。
她一下子联想了很多事情:“这样说来,似乎很多事情都可以理解。她是陛下的母后,陛下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南宫浩既然告诉了陛下他与我娘亲的那段姻缘,陛下身为姜绛卿的生子,当真没有去查过?”
晚歌看着萧逸笙,不放过他一点表情:“纪子真书信与我,你没能看见内容,却就这样作罢,而且还问起了孩子的事情,孩子也是你的计划之中罢?纪子真身为朝臣,你从他那处打听到书信内容又有何难?”
晚歌越想越觉得,萧逸笙分明什么都知道,却还瞒着她:“你却还让我对你母后尊敬守礼?你接近我,你说爱我,其实是想一直把我蒙在鼓里,不去对姜绛卿下手?当真是孝心至深”
萧逸笙定了定神,目光一沉,看着晚歌,朝她走近了两步:“晚歌在说什么?为何我听不明白?母后和晚歌的娘亲有何关联?”
“不要靠近我。”
萧逸笙的神色在晚歌说了这一句之后出现了裂痕。晚歌嘴角微微牵起,眼底却再无半分笑意,她现在越发的清醒,仿若终于找到了宣泄处:“陛下,真的,别对臣妾这么好,好到臣妾以为,你是真的爱臣妾。”
“晚歌,”萧逸笙知道晚歌一旦分析起事情来便会沿着一点点事情无限放大,此时也有些痛恨晚歌的聪明:“我是真心待你,心悦于你,你我二人已是夫妻,为何你反而要说这样的话?”
晚歌微微一笑,眸中含了泪:“陛下是爱臣妾,还是可怜臣妾?是‘不能不从’的先帝遗旨,是‘有所亏欠’的父皇旧爱,是被你们皇室几人亲手害得家破人亡的纪晚歌!陛下可怜我,同情我,奉了南宫浩的命令,也为了护着姜绛卿,还想替他们恕罪,替你自己恕罪,是么?”
晚歌轻轻摇着头,似是很失望:“陛下若我当真一无所知,真的要不明不白做个痴皇后了。也是,陛下九五之尊,哪里能真的爱我一个小小民女呢?陛下既然知晓姜绛卿是什么样的,又为何维护她?哦,也是,是母后呢”
晚歌念念叨叨,也不管萧逸笙有没有在听了:“陛下当真孝顺呐晚歌却傻成这样,连娘亲和兄长的仇都忘了,还想贪恋陛下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