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荣知道傅夫人所言的闹出人命,是指昨天的那惊险一幕,便不屑道:“哼,说来生气。那叫前田正雄的日本小子,也太有使性,若不是傅夫人及时出手相救,他还真就饮剑一死。”
然后又自夸起来:“尽管前田正雄与我长相不差分毫,却不如我这般胸怀大度,万事皆能过眼而去,不放心上。似他这样一点都不懂得,好死不如赖活着道理的家伙,即便当场没了命,也不值得可怜,只是落些无趣罢了。”
傅夫人盯视着阿荣,重重叹了口气,心想:你与那前田正雄各为其主,昨天在擂台上好一场拼杀,若是以后晓得了,他原是你同父同母的双胞胎兄长,还能这般地冷酷无情吗?
傅夫人这无言的沉重叹息,令阿荣感觉似是有些不对劲,也终究有所担心地问道:“我昨天因是怕时间一长,会能被人识破,就随了弘毅道长先走。不知道前田正雄那家伙,他后来如何?”
傅夫人回答:“我当时,对前田正雄又开导一会。他承认不管你这个哑巴小道士,是用了《碧云剑谱》怎样的招数取胜,他反正是已经败阵,自叹不如。以我看,这种姿态十分地光明磊落,称得上通情达理。后来时听他说道,无有颜面再待在上海,当天就要回往无锡驻地。”
忽又想起一件事情,道:“这多天里,我接到过沈瑞丽的几个电话,像是要急于见你。我还听她无意间透漏,也有去过大新亚舞厅找你。”
阿荣忙问:“她有说过,是为何事要见我么?”
他自从那天晚饭后,与傅夫人把沈瑞丽送回到乔敦路上的圣和医院,这几个月以来,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
傅夫人摇头道:“我当然主动相问过,是有什么事情要帮忙么?但听她那话中之意,想是只愿意说给你一个人听。”明显带着些不愉快在脸上。
她其实也早就心生疑问,那沈瑞丽不过是当了自己的面,与阿荣在饭桌上初次相识,两人缘何就能私下里有了勾连。
阿荣顾不得在意傅夫人怎么去想,央求道:“我想请傅夫人帮忙,马上亲徃圣和医院一趟,悄悄告诉沈瑞丽,我就在愚园路这里的赌场等她过来。”
傅夫人不满道:“你该是自己直接去医院见她,何必要我跟着掺和进去!”
沈瑞丽不许阿荣去徃医院找她,这自然是无法向傅夫人明说。他眼睛提溜打个转,立时就找出了理由,表情难堪道:“傅夫人应该晓得,我以前在那里学医几年,有过不少的熟人。现今是在御锦堂混饭吃,还给日本人效力,很不方便与过去的同事见面。”
傅夫人见阿荣说得在理,也就不想继续为难他,道了一声:“我稍后即回。”叫上司机,立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