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吃了阿荣在胸前一抓,心里发颤,腾地红了脸,身子纵后一跳,退出好几步远。
她只道阿荣是存心冒犯,怒目圆睁,骂道:“与儿时无异,改不掉的这毛病!”但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清楚。
阿荣双手落空,见得傅夫人嘀咕了一句,说了什么并未听清。他呆呆发愣,明知已经有所失当,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认错才好,傻了眼只等傅夫人发落。
傅夫人心中苦笑,暗道:“明知阿荣这小鬼,两岁多时就喜欢抓人胸怀,现今却还忘不了对他投缘。眼见这一切,可都是玉环我自找的没趣。只是我如今,有了这堂主夫人的虚名,阿荣也长就一个十六七的俊俏小男人,今后可是不能乱了分寸,收敛住自己的任性才好!”
忽然听得外面,有了鸡叫司晨,接连打鸣之声。
傅夫人对阿荣道:“都已经过了三更啦!陈保事,今日教你武功,也就到此为止,今后且要艰苦锻炼,不要枉费我对你一番心思。明天去徃太虚上清空,见过弘毅道长之后,无论那《碧云剑谱》是否如愿看到,我都要直接回去上海。”
阿荣不安道:“我因为姆妈有言在先,不能陪了堂主夫人去往定山,万望恕罪。”
傅夫人笑道:“陈保事不必为此介怀,自己保重就好。我见了那弘毅道长,当然也会对他瞒了你的现况呢。”
言毕,拍了拍阿荣的肩膀,妖娆的身姿在月光里拖着长长的影子,款款而去……
又过了一年有余,进入到了夏天。
阿荣这日与蒋平来到江阴码头,去接一批上海运来的烟土,发现有无数的军舰,开进到了江面上。军警已经封锁了码头,客轮停驶,民船也不得进港。两人守了很久,也没有见到送货人出现。
又过了几天,阿荣见到街面上开始有军人涌现,且是越来越多。御锦堂江阴分号的生意,开始惨淡下来。
先是楼上小戏园的观众,稀少到只有七八个人,只好停了不演,接着赌场的客人也鲜有过来,仅能开上几桌牌局。又因为烟土没有接到手,一层的花烟馆首先歇了业。
阿荣命蒋平与几个手下,外出打听局势变化,得来的回报是日本军队在北平城外,已经悍然发起进攻。如今江阴城里,皆是人心惶惶,生怕不久之后,战火就会烧到南方过来。
阿荣最为担心的是,日本军队会不会如“一二八”那样,在上海也挑起了战事,波及到大新亚舞厅,令姆妈陈香梅无处可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