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必说了吧,没有实权我不怪你,我被人下了十年毒,你小女儿叫人算计,大女儿叫人卖给豫亲王做妻子,你真当这是好事?你的心可曾疼过半回?别跟说那些没用的,什么夜晚辗转难眠心内有愧,不过是你原谅自己的理由罢了。一个男人,保护不了妻子女儿,教育不了儿子,你还算什么男人?算什么一家之主?”
她越说越气,冷冷地掀开被子下床:“我也不想跟你睡了,这样的你实在让我倒胃口,这半年来,你躲在我背后人事不问,过得是逍遥又快活,既然如此,想必你一个人也会很快活。”
她起身便要走,卫洺都不明白为何话题一下就变成了这样,他下意识拉住玲珑的手:“夫人——”
玲珑低头看他,又是那双羊羔一样的眼睛,充满了无措与茫然,她慢慢把他的手扒下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对我而言,连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她并不喜欢他,只是见他容貌俊秀身姿挺拔,才愿意与他做个露水夫妻各取所需,而现在她更不喜欢他了,便连露水夫妻都不乐意做了。
那么卫洺对她来说就是毫无价值的,没有价值的东西,丢弃了也不会犹豫跟可惜。
卫洺傻傻地看着妻子扬长而去的背影,一种被抛弃、被孤立的恐怖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他想起对自己十分冷淡尊敬的两个女儿,她们对着夫人的时候撒娇讨好,对他却从来不会;他又想起两个只会要银子出去玩耍的儿子,他也没有银子,他还得问夫人要,一家三个男人,全靠吸着女人的血生活,他还自觉是个大孝子,问心无愧。
他觉得对不起女儿,也就当时心虚愧疚,睡了一觉醒来,他继续愧疚,却也不曾为女儿做过什么,甚至连女儿生产时险些一尸两命都不知道。
夫人被下了毒他不知道,小女儿被算计他不知道,他一股脑儿地把老夫人跟二房三房当成亲人,人家背地里笑话他是个蠢货他也不知道!
卫洺抱住头,不受控制地呜咽起来,他眼前走马灯般闪过一幕又一幕从未见过的景象……
琼儿难产,没能生下小世子便咽了气,小世子出生时已是面色青紫没了呼吸,夫人得知后,在床上挣扎着要往下爬,却无能为力,大恸之下吐血而亡,小女儿哭着求老夫人派人去找他,老夫人却捻着佛珠面不改色说什么……皇家的事他们侯府不能掺和,便把妻子的尸体丢在偏院不闻不问,直到他回来。
又说王妃难产是不祥之兆,连带着夫人过世都是不吉,要求丧事从简。
他浑浑噩噩的,直到小女儿也出了事,叫卑贱的山贼掳走玷污,小女儿性情刚烈,一头碰死在外,连侯府的门都没进。老夫人跟二房三房,都说她失贞不洁,又是未嫁女,连祖坟都不叫她进。而这个时候,卫昭卫晖还在与人饮酒寻欢!
卫洺像是真的经历过了一样,他一个人跪在床上又是哭又是笑怪异至极,他见到自己最终有了血性,一介书生文弱不堪,懦弱愚孝了大半辈子,终于因为妻女之死发疯了。
他在侯府的水井里下了药,趁着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一把火把长庆候府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也跟着一起死吧,还有卫昭与卫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