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为,不管是君王还是臣工,处于朝廷,便应该以国朝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所谓,达则兼济天下。”
“身份决定责任,身份决定立场,身份也决定行为。居乡野,持正气,保大义,身正名望,这无可厚非。”
“可是居庙堂呢?朝政千千万,岂是一个正气可解决的?若只有正气正义,朕以为唯有监察衙门是最佳职衔。”
“不说朝堂臣工之间,就说与他国的交涉,那一次不是尔虞我诈?凭一身正气,能让敌人跪服脚下?不能。”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虚无。可国朝如今有绝对实力吗?或许有,但那需要怎样的过程?”
“北辽不是西夏,地形不是,王朝模式和体制也不是。北辽是一个比国朝更早的统一王朝。虽然日渐衰落,但北辽仍然有一战之实力。从这次北辽内乱就可以看出,北辽朝廷的腐朽,还远远不到崩溃的地步。”
“耶律乙辛谋反,女真四部趁机作乱,更有苏州以及大草原的部落混水摸鱼。结果如何?北辽硬是扛住了,用了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将境内所有的乱事平息。期间还有国朝尝试性的出兵北上。”
“由此可见,北辽虽不是巅峰,仍然有着庞大的实力。国朝谋划燕云十六州,面对北辽如今的境况,该如何选择?”
“是用将士们的尸骨和鲜血堆出燕云的功劳来,还是说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力量,尽可能的减少大宋将士的伤亡?这一点,朕相信王相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
“介甫,所谓千古名,从来都是有胜利者书写的,失败者没有这个权利和资格。历史,本来就是被粉饰过的。”
“当大宋的疆域东西数万里,南北数万里,并将此无边的疆域留给后世后,有谁会在意在这无比的功劳里,使用过一些无伤大雅的计谋?”
“朕相信,朝堂的臣工都熟读历史,也对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通读了。从心底里,有谁去同情弱者?胜了就是胜了,无关手段!”
赵曦这还是第一次跟王安石这般监心般的交谈,也是时隔很久以后,第一次这样的长篇大论。
很久了,臣工的奏对,赵曦都是听的多,说的少,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处理朝政的朝廷,不是一个纯粹听命的朝廷。
这一次,赵曦是真担心王安石过不了心里的坑。
内阁首相不完全认同的计划,实施起来绝做不到极致。
王安石现在已经很契合首相职位了,赵曦从来都认为稳定的决策层很重要。
既然没有替换王安石的意思,那就需要让他走在轨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