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兹莫组织了几十秒的语言,向面前默默等自己开口的维拉克道:“……我……知道错了……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讨好你们,借此捡回一条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对处刑决定没有意见。”
真假无法分辨,结局也无法更改,维拉克便选择相信了科兹莫:“不算晚。”
“……我叫你来,是想跟你说声谢谢。”科兹莫目光仍有些躲闪,“谢谢你发现了我的背叛,挽救了分站。要不是你,就算我得逞了,身上背负这么多条滚烫的命,后半辈子也会活得很沉重。”
维拉克没说话。
“我很羡慕你,羡慕你跟我一样犯了错,却能那么早醒悟过来。我几年前就加入了平等会,是从最难的日子里走过来的元老之一,没想到竟慢慢把路给走成了这样……”科兹莫很感慨。
“你发自真心地说出这些话,我想,要比对你千刀万剐更能让牺牲的同志们安息。”维拉克掏出一根烟点燃,随后塞进了科兹莫的嘴里。
“呼……”科兹莫闭上眼,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如果还有来世,希望你能生活在我们建设的崭新世界里。那个崭新的世界,曾有你出的一份力。”维拉克道。
听到这句话,闭着眼的科兹莫绷不住了。
他咬着牙,脸先是颤抖,而后抽搐。
“走好。”维拉克微微欠身,转身出门。
“真的对不起。”科兹莫眼泪鼻涕留个不停,哽咽着冲维拉克的背影说道,哪怕燃烧着的香烟掉落在身上,他也没有理会,“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无法挽回他们的生命,但真的对不起!”
维拉克脚步不停,走了出去。
随着把守的同志们将门关上,双方再也不会相见之后,他站定,深呼吸了一口气。
心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休息了几秒后,维拉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回书桌前,拉开抽屉把笔记本放置在了桌上。
钢笔还夹在他草草结束的日记那页。
他手指探进去,重新翻开了刚写的日记,在日期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
八月三日
留在冬堡的同志们悄无声息地处决了科兹莫,心中的阴霾就此散去。
——
八月五日
巴什帝国、西令市
同斯德尔王国分站派来的援军整合后,弗拉季斯拉夫没浪费时间,迅速地组织起了革命工作。
散播《平等论》等着作,私下传授思想,带领工人、农民反抗欺压他们的工厂主、农场主,同卫队进行小规模火拼……
——
八月六日
巴什帝国宣布与国际平等联盟结束合作。
合作刚一终止,清道夫就对仍在掌握之中的部分原工人互助会的分站同志进行了清剿,紧跟着广而告之,冬堡已无反动势力,不再施行巡查与宵禁。
得知消息的维拉克一天都没有吃饭。
他尽力了,但他依然愧疚。
如果自己更有能力一些,是不是就能挽救更多的同志?而不是迫于无奈先行带一部分同志撤离?
可惜‘如果’只存在于想象之中,与现实绝缘。
在悲痛过后,他带领着分站的同志们举行了一场默哀,向因科兹莫叛变和清道夫清剿而牺牲的同志们致以最高的敬意。
——
八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