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总算是相信了我们的话,一路引着我们穿过重重顾客来到二楼雅间,又嘱咐楼上的伙计给我们备上了上好的龙井才回楼下招呼客人去了。
等屋子里只剩我们两个的时候,凌朝总算开始抱怨了:“我说老陆啊,早知道这么轻松,咱还不如一开始就把香囊拿出来呢,害得咱白在门口站了半天,真不得劲儿!”
我笑着端起桌上的茶杯品了一口香茗道:“傻小子,你以为这玩意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出来的嘛?你可知盈霜送咱们的这个香囊,用的是什么材料吗?”
凌朝诚实地摇摇头道:“这我哪儿知道啊?你瞧我娘,那是会穿针引线、抚琴绣花的样子吗?”
在背后这么诋毁自己老娘,凌朝这小子倒也有趣。不过这也是实话,我娘虽然性格暴戾,动不动就会暴走,可在照顾我这件事情上还是十分上心的,一直到十三岁以前我就从来没穿过买回来的衣服,全都是我娘一针一线亲手做出来的。龚叔说当初怀上我的时候,我娘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当个好妈妈,好好将腹中的孩子养大。
为了我,她生平第一次拿起了针线,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双手被扎得满是针眼,终于磕磕绊绊地做出了她人生中亲手制作的第一件衣裳,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双袜子。只不过等我出生后才发现,这袜子做得也实在太大了些,索性就被我娘封存了起来,也算是留个纪念了。
可凌朝却不一样,他娘身居高位,每日忙得头脚倒悬,别说是给他做衣裳了,就是想好好休息一下都是一种奢侈。当初知道吕捕头厨艺精湛的时候我就被吓了一大跳,如今若知道她还在手工刺绣方面有所造诣的话,我觉得自己绝对会原地弹射,冲破天花板的。
凌朝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打小就没感受过什么母爱的温暖,更多的则是严厉的教诲和冷漠的眼神,对这些闺阁女儿家的玩意儿一窍不通也是可以理解的。
没办法,我便耐心向他解释道:“傻小子,盈霜姑娘给咱们绣香囊用的可是江南名产玉蚕丝,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手感温润,质地轻盈,是江南蚕农们呕心沥血研制出来的新材料。眼下这玉蚕丝每年也就只能出产区区几十匹,除去进贡皇宫大内的,每年能流到市场上的数量少得可怜。”
“陆叔当初跟我说过,这玉蚕丝制作方法极为不易,想要做出真正合格的玉蚕丝,没有个三五年功夫,几十道工艺是出不来的。如此珍品,你以为像那些烂大街的材料那般容易到手吗?”
“不光如此,玉蚕丝的价格在市场上也是被炒到了天价,物以稀为贵嘛,如今玉蚕丝的价格比起龙涎香之类的稀世珍宝也不遑多让,你真以为是什么人都能买的起的吗?就连陆家也不过区区十几匹,除非是要给十分重要的客人送礼或是老夫人大寿,否则绝对不许随便拿出来用的。”
“方才那个年轻人是个识货的,一眼就看出了这种独特的材料。可若是让其他人瞧见了,或许就会给咱们惹来麻烦,自然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