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从怀里掏出来四个鸡蛋:“这是今天早上从鸡窝里捡的,也给你们煮了,补充点儿营养,正好一人一个,你们…哎,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呢?”
强忍着即将溢出的泪水,宋先生强装镇定到:“哦,他去后院喂马了,之前在路上的时候他也吃了些东西,眼下估计还不饿。夫人不如也坐下来与我们一同吃吧,您的手艺,您自己怎么着也得尝尝不是?”
妇人忙摆手推脱,却架不住我们盛情难却,只得也跟着坐了下来。鸡汤很香,虽然没什么丰富的调味料,可妇人的烹饪技巧很高,几瓣大蒜、几根香菜和少许洋葱让汤中带着一丝刺激的味道,不至于太油腻,让人难以下咽。鸡毛收拾得十分干净,估计是她仔细一根一根拔过了的。火候掌握得也恰到好处,就连肉最紧的鸡胸处都十分鲜嫩,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我华夏文明传承至今留下了不少瑰宝,这烹饪技术绝对是其中十分亮眼的一样。
白杨也回来了,坐在宋先生身边端着小碗喝了口鸡汤,发出“啊”的舒爽声。屋内的火堆燃得正旺,总算冲淡了些进入村子以后萦绕心头的悲凉感。可一顿饭吃完,我们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在这样的村子里一只会下蛋的母鸡、一头能下地的耕牛究竟有多大的价值。只是因为觉得我们身份显赫,妇人就毫不犹豫地将如此值钱的母鸡宰杀了来招待我们,这份恩情,只怕不亚于在战场上为我挡箭的救命之恩了。
生怕眼泪控制不住,我偷偷揉了揉眼角对妇人道:“对了妇人,之前见您说起家中男丁时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与我们听听,说不定能帮到村里的各位呢!”
宋先生和韩老头也点头称是,可那妇人似乎不愿多说,只是架不住我们软磨硬泡,再一次败下阵来。换了个姿势坐好,妇人开始缓缓向我们讲述起了这个村子的历史。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村子,过去也曾是方圆百里最大的村落之一。毕竟是京城脚下,虽然也有一段距离,可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这里的村民原本主营务农和手工业等活计,卖给来来往往的商贩或是直接拉到京城去买,虽然赚不到什么大钱,可村民们都是很知足的人,无非就是日子过得紧凑些,只要大家伙儿在一起都能其乐融融,相亲相爱的也就比什么都好了。
可惜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事在原本富庶平静的东北大地上爆发。经过长期发展融合兼并了女真各部的原龙虎大将军努尔哈赤建立后金政权,于去年四月中旬亲率两万八旗劲旅,打着著名的“七大恨”旗号誓师征明,,分兵两路,一路取东洲、马根丹,一路直逼重镇抚顺。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努尔哈赤早早安排大批部下假扮商人混入抚顺,战事一起,立即里应外合。城外的劲旅攻城日急,城里的间谍频频招降,在极短的时间内以极小的代价成功攻破三城,又在抚顺城外与赶来驰援的总兵张承胤部大战一场,提前设下埋伏,几乎全歼援军,大胜而归。
自那以后,东北地区便战事不断,烽烟四起。七月下巡,后金军攻破鸦鹘关,,两日后再克清河堡,守军阵亡六千四百余人,朝野震动。
年前不久,朝廷招募各地主客兵共九万余精锐集于辽东,大战一触即发,偏西域又生事端,朝廷顾应不暇,形势十分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