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谈生意,咱也不是没学过

毕竟从小跟在陆叔身边学习,如今我这心算的本事便是放眼整个大明估计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我说这些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展示我的博学多才,而是在故意提点柳家人:你们的性命可是别人出钱叫我们来取的。不想死的话,唯一的突破口自然也是一个字——钱!

说实话,我还真怕把这群人给吓坏了,若是到最后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又总不能真的杀了他们,岂不是白白失了面子?好在这一家子不乏那些心黑手狠的货色,没少接触那些江湖上的事儿。自从青花会被陆叔设计捣毁之后,江湖的杀手力量再次分崩离析,不光出现了诸多流派,还出现了不少有悖行业道德的“业界败类”。

这样的人无非就是接了一家的活儿,转头就去讹诈目标任务,若是价钱合适,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头,干掉自己原本的雇主。甚至还有那些残暴不仁的垃圾,不光两家的钱都收入囊中,便是连活路都不留给人家。不得不说,当初南宫残红的思路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看看如今的杀手界,除了唐门,还有谁能扛起大旗?

听我说了这样的话,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互相暗示起来,估计是将我认定为那所谓的江湖败类了。很快,柳长嵩身边的一个青年便开口说道:“这位少侠,若只是求财,我柳家愿奉上双倍的钱财,只求能让诸位好汉饶我们一命!”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毕竟在京城经营了这么些年,只要不是真正的隐世大族,柳家还从没在比财力上怵过谁。

双倍,那就是足足十万两白银啊!我是从来不缺钱,却也不代表我不喜欢钱啊。不过很可惜,能讹诈这种档次的大户的机会可不多,我淡然一笑,看着说话的少年道:“这位公子倒是好盘算啊,只是你难道就不曾想过?雇我们来的人明知你们的位置所在和守卫布置,更清楚朝廷将你们暂时安置在这里的目的,却还是毫无顾忌地派我们来了,若真是为了钱,你们觉得我们会为了区区五万两银子来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那青年脸色一变,喃喃道:“不…你是说…”我知道他是明白了。说白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可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什么规矩套路都是废话,就比如说我所说的这一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有些事儿,不是你能不能做,而是人家想不想让你做。

柳家人瞬间陷入沉默,见状,我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道:“哎…想我们兄弟几人闯荡江湖,本是应该快意恩仇、游历天下,却万不该仗着有几分身手跑到这京城来讨生活。这人呐,不能轻易得罪人,更不能随便暴露自己的底牌。这不,只是小小地展露了一番身手,就被那等人家给盯上了,变着法儿的不让我们出城,还非得把这活儿交给我们来做。哎呀,只是如今这虽然出了城,可明里暗里的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若是单纯动起手来我们也好应对,但若是要逃,这偌大的大明朝竟已没了我们的一席之地。”

“眼下看来,估计也就只有逃亡他乡了。只是我们这几个也是在京中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浮华日子的,断不肯轻易藏身市井,重新过回那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但是要想逃,那就得有钱啊,十万两?哼,怕是还没到关中就已经花光了吧?”

我开始了明目张胆的勒索,柳家的一众人自然听得出来。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慢悠悠地端起杯子品了一口酒,然后眯着眼睛死死盯着人群中的柳长嵩。这老东西也不敢抬头看我,纠结了半天,终于缓缓开口道:“那…依少侠的意思,我们柳家该出多少最为合适?”

闻言,我立刻睁开了眼睛,怒视着他喝到:“听柳家主的意思,倒像是我们兄弟几个要挟诸位喽?还请您各位都搞搞清楚,我说什么是我的事儿,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儿。我可没有半点胁迫勒索的意思,怎么?如今这世道,便是人随口抱怨几句都不成了吗?柳家主您这话说得实在好没道理!”我说话的功夫,聪明如凌朝已经对着桌子的一角挥了一刀,只听“啪”的一声,一小截木头顿时落在了地上。

虽然看着只是些微小动作,可对柳家人的内心造成的震撼可是不小的。这不,柳长嵩立刻忙不迭地改口道:“不不不!我…老夫的意思是,几位少侠这一路风餐露宿,费时费力,冒着送命的风险来此,我柳家敬佩几位少侠的本事和为人,甘愿奉上些微薄银钱以作路资,助几位少侠遍游天下,闯出一番新天地!”

这话说得,连我都不觉有些恶心,左右只是为了求财,我也懒得听他说这些废话,索性就把话说开了:“哎这才对嘛,我们兄弟与您柳家诸位虽是萍水相逢,却也是难得的缘分。如今我等救得您一家老小的性命,您柳家便用银钱作为回报,甚是公平,确无不妥之处。只不过,只是救命之恩竟要柳家奉上白银五十万两,实在叫我们兄弟羞愤难当,情何以堪呐”

但凡是个正常人听了我这番话估计都得跳起来骂我了,柳家人素来金贵,更是抑制不住,一个个咬牙切齿地准备起身开骂。只不过这一次动的是索文昌了,只见他单手对着面前的桌子就是一拳,可惜如今力量还没练到极致,无法做到一拳洞穿,反而将整张桌子砸得粉碎,各种餐具、吃食混着碎木渣子掉了一地,便是连我都被他给惊到了,倒不是害怕,实在是他这一下,桌子上原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水晶肘子、葱烧海参、宫保鸡丁、小鸡炖蘑菇…如今全都变成了地上的垃圾,和着泥土和木屑,再也没法入口了。

万分懊恼地瞪了他一眼,这小子也知道自己表现失误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乖乖站回了柳老太太身边。如果说凌朝的表现叫教科书似的标准答案的话,那他这一下子就是妥妥的学渣答卷全靠蒙,逮着一个算一个。身为班主任的我实在很是头疼,很是头疼啊…

不过这一拳砸下去倒是成功把柳家众人堵在嗓子眼儿里的话给硬生生砸回去了,一个个瞬间恢复了鹌鹑的样子,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罢了,索性已经让他们知道怕了,我是没兴趣与他们讨价还价,就默默等着柳家的决定。

半晌,柳长嵩和柳长青总算是商量定了,第一次抬起头来直视着我的眼睛。借着微弱的火光,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丝隐忍和绝望。可更多的,是深深的恨意和强烈想要报复的疯狂。这种感觉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更多的,是我通过周边的气息一丝丝感觉出来的。

“少侠所言极是,只是如今我柳家的情形您也都看见了,虽然家里人尽数在此,只是这钱帛财物实在是没带多少在身边啊。眼下最多最多也只能凑出来三十余万两,若是少侠同意,老夫这便将所有银票钱财全都交与少侠,只求能保得我一家老小性命!”

他说的悲切,可眼神中满满的谎言却难骗过我的眼睛。柳家自得圣宠以来,每年的税款都高达百万两,如今举家迁出京城,前途未卜,怎么可能不将钱财尽可能多地带在身边?我本还觉得自己一下子把价钱翻了十倍有些过分,可看他们如今这副模样,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要同我讨价还价!好啊,你们喜欢讲价钱是么?那小爷就教教你们,什么叫经商之道!

虽然心中愤怒,但我还是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静:“柳家主此言差矣,看来本公子方才所说的话您是一个字儿都没听懂啊。罢了,那我就再说一遍,这笔钱,并不是我有意勒索的,而是你柳家,诚心奉送的。古往今来,这人情世故的事儿,难道还有讨价还价这一说吗?我们是江湖人,最讲究个果决痛快。若是柳家主执意毁约,本公子倒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若柳家主非要坏了规矩,那我们这儿,自然也有坏了规矩的做法!”

说罢,我上前将插在少年大腿上的匕首抽了出来,一股血剑顿时飙升而起,不偏不倚地洒在我的身前,衬得我犹如地狱鬼使,每走近一步都会让身边的柳家人颤抖一阵。

眼看我一步步走到面前,柳长嵩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身旁的柳长青倒是想上来护着哥哥,可惜道行不够,旧伤未愈,不好动手,连唯一能拿出去炫耀的庞大财力都没法镇住我,只消我一个眼神,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再不敢动弹半分。

握着带血的匕首蹲在柳长嵩面前,我轻笑着扯过他的袖子,一下一下轻轻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一边说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贵府上的人拢共值五万两白银,我不分男女老幼,亲疏嫡庶,一律平均分配,算下来每个人的脑袋都值个小八百两银子。只是您柳家人之前说好的五十万两,代表贵府上每个人的身价都涨了十倍,也就是说,一颗人头如今的价值已经是八千两白银了。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这么算起来,我说的也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