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头一愣,看清来人之后就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那速度堪比酷睿锁屏啊,不愧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油子,超神速度超快好吗?
“哎呀呀,这这这,这不是咱们大明第一神捕吕总捕吗?你看看你看看,今儿个我这宁府出了点儿小乱子,这不,我这正指挥下人们擒拿歹人呢吗?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哈哈哈…”个臭不要脸的,明明刚才还被我一把剑吓到结巴,这一转眼就嘴上生花,竟然忽悠起吕捕头来了,还真当人家是个好对付的?
却不曾想,吕捕头并未生气,只是闻言一笑,然后淡淡开口回怼道:“歹人?擒拿?呵呵,宁老爷倒是真敢说,谁不知道您这宁府家大业大,有胆子上门闹事的自然都不是凡人,如今竟能被您府上的下人围得水泄不通,宁家的人才管理和招揽工作可做得真不错啊!”
慌忙摆摆手,宁老头苦着一张脸道:“吕捕头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啊?您也看到了,如今小老儿我都被歹人挟持,要不是您及时出现,保不齐我这条性命都保不住了!您瞧瞧您瞧瞧,您人都站在这儿了这小子还不把剑放下,这分明是没把您吕大人放在眼里啊!”
我暗自发笑,刚说这老家伙臭不要脸,没想到这反客为主、借题发挥的本事更是一流,如今是我持剑挟持了他,若是情况倒转,那我们是不是就变成被他奋勇擒住的入室劫匪了?再说了,表面上看他是在巴结奉承吕捕头,可实际上分明就是在暗讽她的不作为。或许他也早就看出来了吕捕头和我们是一伙儿的,只是想借着机会过过嘴瘾,这才始终不肯说穿。
吕捕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却不知宁老爷希望本捕头如何行事啊?”闻言,宁逍猥琐一笑,随即立刻恢复了正常道:“哎呀呀,小老儿可不敢支使吕大人,我看这些年轻人们也不过是一时冲动,估计就是想借着我宁家的名头在江湖上扬名,我看您就将他们都带回去收监,在刑部大牢里关上几天教育教育就行了,您说呢?”
说着话,他的一张老脸还想往吕捕头那面凑,我手上一紧,冰冷的剑锋立刻微微划破了他的脖子。我真就呵了个呵,刑部大牢,那是寻常人进得去的吗?就看展凌风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凝儿堂姐进去呆着,这就绝不是什么正常人肯去的地方!
感觉到自己受伤了,宁老头当即就准备上演常见的碰瓷大戏,只是吕捕头也没什么耐心跟他继续耗下去了,摆摆手示意我放下剑,同时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宁老头摇摇欲坠的身子骨道:“宁家主莫非是真的看不出来?今天到贵府上来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歹人,皆是我六扇门的人,我的性格您应该了解,不太喜欢和装疯卖傻之人浪费时间。所以…”
吕捕头欲言又止地看了宁逍一眼,被一个小了几十岁的小辈说自己装疯卖傻,老宁头儿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之所以一直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吕捕头就是因为仗着天子这尊靠山,还真没把小小的六扇门看在眼里。好在,这倒也是个识时务的,没有当场发作,转而变化出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
“哎呀呀!这…这…这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了一家人吗?”宁逍神情夸张地说道,“哎呀,您说说啊,这现在的年轻人也太沉不住性子了,这一进门儿就开始大声嚷嚷,说什么西域将乱、大战在即之类的胡话,我一听,这分明就是两个神经病不是吗?这才下令让家丁将这二人拿下,也省的妖言惑众,乱了这京城民心不是?”
他这头说的热闹,不想后面传来一声暴喝:“你放屁!”众人一回头,却见上身的索文昌正挤过人群像朝这面走来。在我成功制住宁逍的那一刻院中的打斗就渐渐平息了下来,他这一路虽然动作粗鲁,倒也真没人上去拦他。
话说回来,虽然平日里俏皮话不断,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傻大白,可索文昌也绝不是会轻易爆粗口的人。虽然这段时间勤于习武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戾气,可自身涵养还在,断不会轻易说出这种粗鄙之语的。想必也是这宁家人欺人太甚,把这么个老实人都给气炸了。
来到我身后,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牌子展示在众人面前。我略一打眼就认出这正是我交给他的六扇门身份令牌,只不过如今这块牌子竟只剩下了一半儿,我的名字都只剩了个姓。断口处十分整齐,一看就是武艺高深之人所谓,毕竟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铁牌子啊!
等众人都看清楚了,索文昌抬手指向宁逍喝骂道:“你这老家伙,看上去道貌岸然的,这栽赃嫁祸扣屎盆子的功夫可真不赖啊!从进门到发生争执,我们何曾大喊大叫?又何曾遥世界地宣称大战在即之类的消息?分明是你这老家伙做贼心虚,一听我们提到西域之事就翻脸了,不光要赶我们出去,等我拿出令牌自证身份的时候你还宣称是假货,甚至让手下直接毁坏了牌子,还是你们的人先来赶我们出去,言语之中颇有威胁之意,我这才忍不住动手还击的!如今倒好,你双唇一碰,颠倒黑白,反把我们说成是入室撒野、以讹传讹之人,其用心之叵测,未免也太过卑鄙了吧!”
连着骂了这么大一段,索胖子仍旧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看那架势都恨不得再上去抽这老家伙两个耳刮子。宁逍也被他骂得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几次想要出言阻止,不过这次没有吕捕头拦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不是想说话么?好啊,那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这柄吕捕头的长剑硬!
横剑在颈,可怜的宁老头儿有心辨解,可只要他一张口我就会手上用力。脖子上的血痕依旧清晰可见,他很清楚我即使不敢杀他,但帮他手动加几道颈部横纹还是信手拈来的。
索文昌火气大,声音更是不小。认识他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脾气,也是我第一次站在他身前执剑制人。许是这段时间习惯了被人使唤,我倒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压制住宁逍的同时还不忘偷偷回头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不想这小子那么不禁夸,瞬间红着脸低下了头。
哎…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索胖子还是那个索胖子,而吕捕头,自然也还是那个心思缜密的冰山美人。刚才索文昌的话她是一字不落地都听进去了,此刻宁逍被我挟持不敢开口,她正好接上:“也就是说,宁老爷您明知这二位是我六扇门的人,却还是在他们没有犯错的情况下出言羞辱,甚至动手威胁,又将代表身份的黑铁令弄坏,这可真真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不过话说回来了,您说他们是歹人,那六扇门就应该是个贼窝,刑部就是总舵,那皇上,就是个拥兵自重的山大王了?那文武百官岂不就是大小头领?宁老爷您这一句话可真真是把朝廷上下都给骂了个遍啊,这份勇气,吕某佩服!”
看看,什么叫气势凌然,什么叫胆大包…不对,是有勇有谋?你不是喜欢往别人身上扣黑锅吗?现如今风水轮流转,被冤枉的滋味怎么样?不用问,从他那张憋成苦瓜色的老脸上就能看出一二。
可吕捕头何许人也?青橙姐说过,她这个姐姐别的不行,抓人话头,刑讯审问的手段天下一绝,,又怎会就此收手?还没等宁逍想出话来反驳,她就接着说道:“可是也难怪吗,谁让咱们宁府是受天子宠爱的世家望族?说几句话又不会少块儿肉,对吧?可问题就在于您为什么连话都不让我们的人说呢?即便这真的是谣言,也自有本捕头和手下众组长责罚,如今您这般表现,实在有些不足大家之风,还是说…我这位小兄弟说得对,宁家主您,或者说是整个宁家,真的跟这件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通敌叛国,这个名声可不太好听哦~”
说到最后,她还故意摆出一个俏皮的表情,可说出来的话却早已让我剑下的老爷子全身发抖,冷风吹过,他额角上的汗珠异常明显。
“不不不,吕…吕捕头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您…您这不是欲加之罪吗这不是?您…我…”可怜的老人家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一面手足无措地解释着,一面还生怕被我手中的剑弄伤。
可不是嘛,你说说,先是藐视朝廷机构,公然挑衅公务人员;然后恶意捏造事实,诋毁正规机关部门,进而暗讽整个大明朝堂;如今又涉及卖国通敌,随便哪一条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饶是你宁家家产再多,终究也只是朝廷之下的一个傀儡。一旦这些话传到圣上耳朵里,呵呵,偌大个宁家只怕也逃不过家毁人亡的悲惨命运。不过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赚钱工具罢了,泱泱大明,想找个替代品还不容易?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爱情的滋润,吕捕头的行事风格也不似以往那般冷酷了,眼见宁逍已经慌了神,她也没有继续逼人家,而是话锋一转,淡然道:“不过话说回来了,宁家是皇商,吃的是我大明的皇粮,总不至于自毁前程,不计后果吧?宁老爷您会有如此举动,想必也是有些难言之隐。既然如此,倒不如前厅一叙,若是真的碰上了什么麻烦,我们这些国家公务人员也好帮您解决不是?”
这一手玩得好,饶是富裕了这么些年,并不怎么看得起官差的宁老爷子都不得不接受她的建议。叹了口气,老头子也不言语,只是颓然地摆了摆手,然后就直接忽视了架在脖子上的剑,率先转身朝后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