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念吧。”三杯入肠,留留下了决心,小手紧握,紧闭双目,小心脏跳动奇快,等待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汹涌到来。
魏四拿着信,犹豫下放到案几上,“我想先讲个故事。”
杨留留等待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很是不悦,反问道:“你还会讲故事?”
魏四憨直地笑了下,“会那么一点。”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人家这么痛苦,他竟然还笑得出。“那你讲,若不好听,今晚你自己付银子。”
魏四露出为难,“可我身上一文都没有。”
“那是你的事,和本姑娘无关。”留留甩他个白眼。
“从前有个书生和位姑娘约好了在某日成亲。”魏四讲叙起故事,“可到了那日,姑娘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奄奄一息……”
留留插了句,“没出息!”
魏四瞪她一眼,“别插嘴!”
留留只觉他这一眼似乎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抿嘴不语。
“一位高僧路过此地,听闻此事,来到书生床前。”魏四继续讲道,“书生双目呆滞,已魂飞魄散,便似你这般。”魏四故意开个玩笑调和气氛。
杨留留很奇怪地并未反驳。
“高僧拿出面镜子放到书生眼前,镜子里出现一片大海,海滩边一丝不挂地躺着一具女尸。接着,路过一人,摇摇头便走了。又路过一人,犹豫下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女尸盖上,然后离开。第三个人路过,用双手在一旁挖了个坑,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放入,然后掩埋。画面消失,高僧放下镜子,书生不明所以。”
杨留留听得入神,正努力探究其中的奥妙。
“高僧解释道‘那女尸是那姑娘的前世,而你是那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她一件衣服。她今生来与你想爱,只是还前世这个情。而最终她要用一生一世来报答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书生听后大悟,瞬间病愈,并最终找到真爱。”
“你是说我便是那第二个路过的人?”留留听出点含义。
“不,你是那个女尸。”魏四直接否决。
“你才是女尸呢。”留留又甩个白眼。
魏四笑了笑,“冯先生只是给你盖了那件衣服的人,你在今生已爱过他,还了前世的情。所以,接下来你要找那个把你掩埋的人,然后用今生今世来回报。”
杨留留是个聪明的姑娘,沉默了许久后露出一丝苦笑,“或许确是如此。”
“留留姑娘冰雪聪明,我想用不了多久便能找到。”魏四道,“至于冯先生嘛,你已不欠他什么,高兴遗忘就遗忘,高兴想起就想起。”
“说的对。”杨留留一下子站起,纤手一伸,拿过那封信,到了炉旁,“这信还看它作甚,全部忘记才好。”
人很奇怪,有时候想通只要刹那。杨留留在刹那间想通一切,甚至觉得自己先前的痴情是多么可笑。
“你错了。”魏四并未站起,出言阻止道,“真正的忘记不是让一切消失,而是一切就在眼前,你却不为所动。我要是你,会打开那封信,大声地读出来,然后和所有信笺放在一起,让它平常化。”
“你以为我不敢?”杨留留不服气地杏眼圆瞪,将信打开,脆声朗读起来,“巧妻村汉,多少苦埋怨!偏是才子佳人不两全,年年此日泪涟涟。好羞颜,单相思万万不值半文钱。”
这是冯梦龙感叹自己的相思无终写的曲词,醉后常大声吟唱,发泄心中情绪。送给杨留留也是为了劝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