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依然不够,因为还是太多,太复杂。
陈长生默默对自己说道:再简单些。
他忘记了自己从小苦读才能记住的三千道藏,忘记看过的诗词歌赋,忘记自己曾经去过离宫,忘记自己曾经爬上过那棵大榕树,和落落并肩对着落日下的京都一脸满足,忘记自己学过的所有文字,忘记了所有的所有。
这种忘记当然不是真的忘记,只是一种精神方面的自我隔离。
只有这样,他才能问自己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是个不识字的孩童,看到图上的这些线条,会想到什么?
是痕迹。
是水流的痕迹。
是云动的痕迹。
是雁群飞过,在青天之上留下的痕迹。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不,那是文章家虚妄而微酸的自我安慰。
雪雁飞过青天,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迹,所谓的雪线,其实只是眼中的残影。
这些线条指向、说明的对象究竟的是什么?
雪线指向和说明的对象,是线最前端的那些雪雁。
这些线条指向和说明的对象,是线头。
如果没有线头,那便是线条相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