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崇祯那个生气啊,“那你上次还说陈新甲不该杀?”
朱慈烺道:“陈新甲当然不该杀!他只是才能不足以任兵部罢了……不过本朝如今的官员,才不配位的大有人在,把事情办砸的也不少。难道都要治罪杀头?”
他目光灼灼的扫了大堂中的臣子们一眼,“若是那样,今日恐怕只有一群鬼魂和本宫、父皇一起议论国家大事了!”
逆子啊……崇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当权十七年中谁敢这样怼他?
不过在场的臣子们却都认为朱慈烺的话是对的……大明朝的事情本就不好办,大家也的确没那么大本事,不过是想尽办法应付而已。你个皇帝却不顾局势艰难,动辄就把官员下狱,严重的还要杀头!还讲不讲理了?要是让你再掌了大权,国事还可为吗?要不你还是退位让贤吧!
“还有那袁崇焕也冤枉,”朱慈烺又叹了口气,道,“虽无平辽的雄才,牛皮吹得也大了些,还冤杀了毛文龙。但是父皇既然信了他,还许了五年之期,就不应该在期满之前就把他剐了……即便父皇发现他才能不足,言过其实,擅杀大将,也不该以酷刑将之处死啊!就算要他死,悄悄赐死也就是了,凌迟处死……这分明是发现受骗上当后在泄愤啊!”
朱慈烺是很同情袁崇焕的,因为他前世的工作重点不就是吹牛和听人吹牛吗?在这一世,他能走到今天,不也是靠一个吹字吗?从某种意义上说,袁崇焕和朱慈烺就是同行啊!
吹个牛就把自己吹死了,还是一刀刀剐了三千多刀,崇祯你有没有人性啊?
再说了,明朝取士的制度不就是“以吹为本”吗?科举考试中除了做八股文,就是什么诏、诰、表、判和策问,其中策问的分量很重。一帮没有什么实际工作经验的书生靠什么写策问?不就是吹牛吗?你取士就取吹牛之士,当官的能不爱吹牛吗?所以当皇帝的必须要能分辨真伪,不能别人吹什么你都相信,回头发现上当了,为了泄愤就把人剐了……这是不讲道理!
朱慈烺接着又道:“还有那位孙传庭,何等忠心任事之臣,无端下狱不说,放出来任事后又不能信任,一味催促他出秦关作战,生生把人家逼上绝路。袁崇焕爱吹牛父皇要杀他,孙传庭说真话父皇又不相信了……到现在连抚恤追赠都不给,多叫人心寒啊!”
可不是嘛!堂上三十来个大臣都深有同感啊!崇祯这个皇帝你和他说瞎话他相信,和他说真话他不相信……就这样的君父还自以为英明,真是让下面的人很为难啊!还是下台,快点下台吧!
“这,这个能怪朕吗?都是臣子们太奸诈了!一会儿真一会儿假的,叫朕如何分辨?”崇祯被儿子怼得糊涂了,一着急真心话都吐出来了。
“父皇,您怎么能不会分辨呢?当皇帝就得会分辨臣子们的忠奸真伪,怎么能不会呢?”朱慈烺连连摇头,“幸好有儿臣辅佐,要不然大明天下真的要断送在父皇手中了!”
“你,你,你要气死为父吗?”崇祯给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又说不过儿子,又不敢动手打儿子——朱慈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崇祯也怕啊!
朱慈烺却站起身,向崇祯施了一礼,“父皇误会儿臣了,儿臣是在向父皇进谏啊!《新唐书》云:天子有诤臣,虽无道不失其天下;父有诤子,虽无道不陷于不义;故云子不可不诤于父,臣不可不诤于君。儿臣就是诤子和诤臣啊!”